和讯网:各位和讯网友大家好!今天我们实时播报陆家嘴论坛全体大会之三“中国宏观经济形势和金融深化改革”,和讯网非常荣幸地邀请到了银河证券首席经济学家左小蕾老师作客,实时解读本次会议,含有各位网友提问!左老师您好!

  左小蕾:大家好!

  和讯网:今天很高规格的陆家嘴论坛进入第二天,今天是大会议题之三“中国宏观经济形势和金融深化改革”,今年国家制订了从紧的货币政策,包括银行对贷款进一步控制,金融方面的政策对现阶段中国宏观经济形势会有怎样的影响?这些治理通胀的药方会不会给中国经济带来不利的发展因素?

  左小蕾:宏观的经济政策是根据宏观经济指标来做的,宏观经济治标不合理的东西,把经济的大起大落调平,让它稳定增长,它是针对宏观指标,第二,它不可能对所有的微观领域都有正面的影响,这几个东西大家要把握住。宏观政策主要针对两防和调整顺差,控制通胀。从紧的货币政策针对的是通胀,针对的是流动性过剩,这都是宏观指标,如果在经济运行中间,这些宏观指标还没有很好的改善,那么从紧的指标还要进行,包括信贷的控制,它可能会带来一些领域相关的影响,你应该用别的方式去处理,去治理。比方说现在一些关于外贸顺差的调整,包括汇率提升,外贸出口的影响,针对外贸顺差过大的指标,还有结构调整的东西。如果出现一些调整是正常的,这是我们政策目标所向。不要因为它一调以后,大家就认为是负面影响,应该是正面影响,当然我们要注意的是调整的平衡,怎么样评判调整是平衡还是不平衡的,我们还要设置一些指标,比如说出口企业呼吁得很厉害,说第一季度增长下降10%,这是增长率下降了10%,政策制定一定会有这样的结果,否则政策就无效了。这里要把握的东西是,对出口劳动来说,很多都是密集型指标,就业不要出现前期那种劳动力供给不足的问题,现在成本提高,劳动力并不是很充裕,但这样的调整,使得有些企业跟不上调整的步伐,可能会关闭或者出现就业问题,如果就业指标是我们不能承受的,规模太大,这就是我们一个指标。我们不能简单地从表面去看,这个调整了那个下滑的,GDP增长了10.6%了,出口增长下降了10%,这样看问题是非常似是而非的,我们一定要把握住一些关键指标,10.6%的增长是不是两防调整所希望得到的结果。顺差下降也可能是调整的结果,我们要把握它不要再恶化就行。

  通货膨胀也是一样的。这次通胀原因也很复杂,有总需求拉动,也有总供给推动,所以治理是综合性的,有货币紧缩,还有财政补贴,有财政政策支持农业生产,有相应价格控制措施,不管措施究竟在某些细节上会对将来有影响,对将来留下一些问题,但至少目前它是非常有针对性的。

  因为这次通胀问题很复杂,80年开始我们PPI上升,昨天又公布了四月份PPI8.1%,创了三年的最高水平,这是新的产品传导压力使PPI上升,星期一公布CPI,大家可能也会觉得很高,政策没有效率,其实不是政策没有效率,最近蔬菜、粮食价格都有所下降,这些下降是对政策的影响,同时新增的压力又会交叉来到。所以看宏观的问题必须要全面做一些研究,做数据的分析,这样的评判可能会相对准确一些。

  和讯网:您刚才的意思,因为中国各种问题都比较复杂,可能有人会担忧,这种宏观调控会对中国经济造成滞胀的风险,您认为这种风险存不存在呢?

  左小蕾:目前我不担心,我们10.6%的增长,增长水平还是比较高的,是两位数的增长,投资指标都还在合理的水平上。

  现在我们的情况确实比较复杂,两个因素都存在,偏热因素存在,放缓的因素也存在,偏热的因素就是热钱流进很多,投资冲动很大,通货膨胀是短期经济过热的最明显的信号。放缓的迹象也显现了出来,顺差下降了一些,工业利润也有一些下降,这些因素共存。对通胀来说也是,总供给、总需求的因素都存在,所以是很复杂的情况。

  现在说滞胀,我们要密切关注,关注宏观指标可能微妙变化的那些拐点。我们看到这个复杂的情况,但就目前总体的数据来看,根据当前信息和数据体现,我们的经济增长还是跟大家预期离得不是太远的范围里。将来这些不确定因素,比方说输入通胀的影响在今年突然加大,要关注到这些不确定因素对经济的困扰。

  和讯网:您刚才说到一些关键的指标,能不能列举几个哪些关键的指标?

  左小蕾:对通货膨胀来说,就是PPI的上涨,输入型产品的石油、粮食(特别是大豆,我们的进口量比较大),这在我们的CPI占很大的比例,粮食对我国的影响非常大,还有我们对石油的依存度是46.8%,差不多一半靠进口。所以通胀的影响尽其在下降,PPI在上升,对消费者最终的传导压力在加大。另外一个过热的指标我们也要特别注意,就是热钱进来,我不在操作部门,没有具体的证据,我根据通胀的概念,总的外汇积累减去贸易顺差,减去投资,不能被顺差和投资解释的资金在一季度也大幅增长。这对通胀,对我们所谓资产价格都有很大影响,因此这些不是贸易,不是投资的,是干什么的呢?大部分可能是证券投资金融资本。

  这样的情况下,通货膨胀如果说是一个货币现象的话,这次通胀货币现象也是输入型的,是被动的,因为资本流动,结汇,对我们的货币发行,对通胀有影响。以前经济学理论货币现象是货币政策的影响,发行太多的货币。这次是我们发行货币,但是被动的,因为资本流入,造成被动的结汇,这个意义上来说,它也是一个输入型因素。

  现在因为次贷危机,美国华尔街还没有稳定,所以资本都要寻找更高收益的地方,现在中国相对稳定,这些钱流向也有非常大的不确定因素。当华尔街稳定之后,它也可以流出,这些都是不确定因素,都值得关注。

  和讯网:现在周小川在讲话,他也提到最近一二十年,宏观的经济形势也和全球流动性有关系。

  左小蕾:有非常大的关系,2001年开始美国新经济危机,发了很多货币,我们不能批评这个或者批评那个,因为他经济不好,要推动经济复苏,所以发了很多货币。近年来是全球化的趋势,如果不是全球化,美国闭关锁国,在自己货币政策的影响下增加货币增长,整治经济对全球影响不大。因为金融全球化,就把这些钱经过一段时间的货币创造以后就推到了全世界。2004年开始,全球石油、黄金价格上涨,全球资产价格都形成泡沫。这与全球流动性有关系。只要有收益的地方钱就会去,所以这又属于高增长的群体,很多钱首先把中国作为首选,造成我们货币顺差过大,快速的外汇积累,人民币升值压力,导致我们的通货膨胀。这是全球的通货膨胀,不仅是中国的通货膨胀。印度已经达到15%,越南已经达到20%,最近粮食价格上涨造成非洲国家政治动乱,因为没有粮食了。所以,我们要密切关注中国是不是能承受住这样大规模的资本流入。划分一下上一轮流动性过剩的存量资金,2001年发出来的,因为国际市场不好,他们把钱流到了新兴市场国家,现在他们采取了新一轮的宽松货币政策,美国那么短的时间里,降息2个多百分点,注资了几千亿资金,所以,这轮流动性过剩,按照历史的数据,两年以后形成新的流动性过剩,大家要非常关注可能这一轮流动性过剩没有结束,下一轮流动性过剩又会过来,所以中国要做好准备,不要承受下一轮像这次一样的流动性过剩压力。

  和讯网:也有学者提出,美国会在下半年经历一次金融风暴,可能比上一次的金融风暴更加猛烈。您怎么看呢?

  左小蕾:可以换一个说法,这个说法比较耸人听闻,2008年下半年可能次级债危机相对充分释放的时候,它释放出来当然会有影响,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它充分释放,市场也会逐渐稳定下来,包括美联储、欧洲央行、美国政府前期都低估了次贷危机的影响,近期随着次贷危机风险不断释放,贝尔斯登这样的事情出来,美林证券、花旗、UBS全球大的银行问题不断释放,我想美国政府已经比较能清醒地认识到次贷危机究竟危在什么地方,他最近采取的政策比他前期采取的政策更有针对性一些,我相信他们也估计到了今年下半年充分释放的次贷危机危机,应该说他的政策会起到相对平缓的风暴冲击的作用。

  和讯网:我们看到周小川刚才提到一段话,很无奈很为难的一段话。他说在诸多货币政策目标当中,还需要有所平衡,有所取舍,而且有些地方是有矛盾的,要可能考虑到经济增长,就业,国际收支平衡,经济健康和所有目标的发展,需要所有目标统一起来,也没有包治百病的秘方。

  左小蕾:两弊相权取其轻,货币政策是多目标的,但你绝对不要期望,货币政策能把所有的目标都进行实行,所以周小川作为央行行长比较清醒,我们能不能做得到。经济学家不要期望货币政策能解决所有的问题,流动性过剩、货币发行过量,这些政策属于对通货膨胀影响的角度来看问题。政府政策更复杂,石油价格、粮食价格上涨,他可以进行货币输入,但粮食价格上涨,采取货币政策是没有用的。我们不能等货币政策解决所有的问题,包括外贸顺差,大家都应该很客观,都应该把问题研究清楚,分析清楚,什么事你可以做到,什么事你不可以做到,这时候对于我们治理经济中复杂的问题,特别是今年,可能效果会好一些。

  和讯网:周小川还提到一个问题,现在我们的政策一方面要转变经济增长方式,扩大消费需求,另一方面要防止物价上涨,控制物质需求。他提了一个反问,目标怎么能实现呢?

  左小蕾:可以实现,这里面要做很多的工作,周小川说了好几次这样的问题,这是他的困惑,刺激消费就要把利率降下来,控制通胀,把利率提起来,以实际利率为正,把钱还回银行。他确实挺为难,但是这样的,刺激消费也有不同层次的问题,我们现在刺激消费,最重要的是刺激基本消费,基本消费就是农民的消费,城市的消费(需求)基本饱和,农民对粮食或者基本的东西需求量最大,这样一弄又把粮食价格推上去,所以,他觉得很矛盾。

  推动一般需求是一方面,现在很多人进城消费结构也是变化的,城市里的人可能消费需求不是一般的需求,但可以在文化消费上,服务行业的服务质量提升,可以促进不同层次的消费,我们一定要做非常深入的研究和分析,同时在增长模式转移过程中,要有比较科学的引导,如果这么笼统地说,总的概念来说会有矛盾,我认为可以由方法来解决的。

  和讯网:周小川提到金融稳定的时候,提到了美国北岩、贝尔斯登,金融危机爆发可能最容易出现在脆弱的金融机构,我们在吸纳北岩、贝尔斯登这样的案例时,我国要注意什么?

  左小蕾:首先是风险意识,我们的金融体系应该说比十年前有了很大的长足进步,特别是海外银行上市,变成公众公司以后,内部经营管理、风险控制有很大的进步,但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因为我们的风险控制机制仍然有一些形式大于神似,很多东西没有起到作用,美国是“百年老店”,以前我们非常崇拜他们的控制体系,但一个一个出问题。这说明什么问题,有这个机制还是远远不够的,一定要严格地执行这个东西,贝尔斯登不执行这个东西,贝尔斯登、兴业银行内部的管制也是很严格的,但出了这样的问题,交易员拿走70亿欧元违反规定的问题,由于我们引进了他们的体制,但他的体制出问题了,这说明什么呢?我们在其中可以挖掘出很多值得借鉴的东西,包括次贷危机对全球金融体系,全球金融市场改革有帮助,当然中国金融市场的发展有很多东西需要去思考。

  最近我去了一个地方发言,虽然因为时间关系我没有说得很详细,但我也确实在研究和思考这个问题。要重新思考很多问题,包括贝尔斯登的问题,这是微观的东西。有人说次贷危机的发生是监管不严,有人说评级机构的道德风险,有人说产品线太长,不透明等等。这都对,但最根本的问题是次贷本身产品就有问题,信用产品,有信誉才给抵押贷款,可是他把信用产品贷给了一些没有信誉的人,它本身不是一个资产,是一个风险,在这个风险上衍生出很多东西,标的出现问题,所有的产品链就划成乌有,因为次贷危机使得贝尔斯登那个大楼一夜之间哄然倒下,这就涉及到一个问题,就是创新,创新是不是可以分散风险,全球都在创新同样的东西,全球的投资者都是同样的主体,不管我买了你的1%,你买了他的3%,1000家金融机构有几万个产品,过度的创新就会形成市场风险,形成系统风险。这是我们的简单思考之一,当然里面还有其它的学问要做。两年前,他们从华尔街的角度出发,认为美国的监管机构太严了,想把格拉德·萨克斯法改变,他们认为安南以后,这个法对他们有很大的约束,就把法放松了,他们还没有放松,问题就出来了,所以监管应该从严还是从中?虽然从严以后,某种意义上制约了金融市场的发展,但究竟金融市场怎么发展,是呈现爆炸式发展,还是相对稳健的发展,刘明康主席曾经在博鳌上说过一句话,叫“快餐可能方便,但慢慢的烹调可能更有味”。这也是说,金融市场要发展就要考虑深层次的问题,包括现在的融资融券、股指期货,多层次资本市场的建设,都要考虑,哪些东西应该是先走的,哪些东西应该做充分的准备以后才可以适时推出,要做很多的准备,不要盲目,短期内出这样那样的东西改变既定的方式,这是非常忌讳的。

  和讯网:周小川说到金融中心的问题,他说从金融中心建设的国际经验来看,不一定要和首都和中央银行关系那么大,主要是跟资本市场关系比较大,这是金融中心有它的特点。联想到北京市要建立金融中心的工作目标,什么造成北京想建金融中心?

  左小蕾:金融中心不是谁想做就做,金融中心的形成应该有它的条件,东莞前段时间为什么出现一些变化,大家都去那里形成新的产品链市场,形成有它的过程,要根据特定的条件来发展,我们总喜欢人为制造一些东西,这样成本很高。周小川的意思比较明显了。我认为还要顺应一些规律。

  和讯网:如果北京要建金融中心,面临的挑战是什么?

  左小蕾:北京要建金融中心有利条件可能是它有金融街,大的监管部门都在这里,国内外金融机构都非常明白中国的机制,要去跟管理层打交道,游说。这提供了和政府部门,监管机构密切接触、沟通的条件。但金融活动不仅仅是跟监管部门打交道,更多的金融活动还是要跟客户打交道,金融机构相互之间,特别是银行相互都是客户,银行拆借就是如此,企业也是他的客户。

  要有宽松的环境,比较适合法律、规则、政府部门的服务、体系,相关会计服务、法律方面的服务,金融的发展与这些方面相关,哪个地方这样的环境比较好,形成金融中心的可能性就比较大。金融活动和政府部门沟通占的比例比较大,但实际的金融活动这不是主要的。当然,这里北京也有很多金融机构,因为有金融街,吸引了国际上的金融机构来这里,也有它的条件。我们可以竞争,有这个竞争也没有什么坏处。北京提出来,上海就要警惕,互相做得比对方更好,所以,发展金融中心不是坏事情。我认为,如果北京投入太大的成本,有点不划算。我们可以观察,看北京有什么高招,形成与上海的竞争。

  美国原来也有很多所谓这样的中心,原来的费城就是,现在也还有,费城曾经和纽约匹敌,只是没有当年那儿红火;芝加哥也是一个金融中心,只不过芝加哥专注于期货、金融衍生产品交易上;纽约更多是资本市场、证券市场、货币市场,所以,可以由相互竞争的中心,美国更多的风险投资都集中在加州。这是有它特定的环境。

  和讯网:周小川最后提到两个问题,说债券市场在90年代市场跌了一个跟头之后就拿不出诊断的药方,爬不起来,包括这些问题需要什么样的法律法规,需要自律的问题到现在还没有理清楚。

  左小蕾:周小川说的是对的,这是大家呼吁很久的。如果来得及,今年有奥运和其它的事情不知道这个事情会不会长进。去年大家都在呼吁,希望推进。债券市场必须要进行加速发展,因为债券市场落实于证券市场是不应该的,国外债券市场比证券市场要大很多倍。期指、期权没有太多的东西,最多的产品创新都在债券市场上,最近的次级债以及证券化、结构化,所有产品都是结构化产品。国外企业融资也有秩序,首先向银行贷款,银行去发债,最后才是股权融资,股权融资对他们来说成本很高,要披露,要付红利。中国环境不能充分满足这样一个条件,所以,对培养我们的上市公司是不利的,为什么他们要借钱发债呢?因为这要信誉。如果这些不做去股权融资,大家会问你为什么不发债?可能你没有信誉,我就不借钱给你。所以,要培养上市公司这种意识,做好自己的经营管理,给自己的业绩,不要让投资者对你“用脚投票”。因为我们的证券市场一直没有发展起来,所以,股票市场上上市公司一直存在着方方面面的问题。周小川提这个问题是非常重要的,希望有关方面能够下一点功夫,这不是很难的事情,因为是基础市场,要多层次化,不是走得很远,没有走到衍生产品那一步产品线那么长,我们只是发债,形成很好的发债体制,完善这个体制,风险是可以控制的。

  和讯网:一个成熟的市场是不是应该既有股市也有债券市场,也有很多方面的融资渠道,来保证企业有这样的“血液来源”?

  左小蕾:对,资本市场包括股票市场,证券市场包括债券市场,在国外,债券融资远远大于股权融资。我们多层次的市场建设不仅仅是指资本市场,债券市场也是证券市场很重要的一部分,所以,关注债券市场的发展,当然不要走股票市场发展的老路,可以先把一些制度相对地完善,法律法规框架方方面面参与主体的行为规范,我们可以做得比过去好,可以少走弯路,可以避免90年代那种比较大的风险,90年代人们基本没有法律法规的概念,现在我们有这个条件,可以创造这个条件。

  和讯网:现在很多不太了解的人,谈及“次级债”三个字都闻债色变。所以,一些银行在金融产品创新方面放慢了脚步,您认为他们应该怎么看这个问题?

  左小蕾:什么东西过度都有问题,水多了就海啸,就会淹死人。这次缅甸估计有10万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所以什么东西都不能过度。钱是很重要,可以推动经济的发展,但流动性过剩之后,就会通货膨胀、经济过热、投资过量,创新也是这样的,经济学家是比较理性的,在资本市场上很多人是不理性的,是非理性创新,次级债就是这样的,你创新,但创新一个标底的产品,要在上面推出衍生产品,推出标底的东西,推出信用贷款,而且把信用贷款推到没有信用的人身上,假设房价不断涨,假设利率下降,经济是会随时发生变化的。把产品创新建立在很多假设上,那么这个过程就会变成制造泡沫的过程,泡沫一破之后就是零,什么都不值。创新不能够否定一切,一有次级债我们就什么就不做了,一定要防止虚拟化过度,虚拟化过度就是泡沫,泡沫之后虚拟的东西都会消失。现在次级债就是衍生产品,这次泡沫破裂之后,就没有价值。美国的一个政策,使用零资产价格的产品去做抵押,等于他给买单了。大家要永远保持清醒的东西,不要过度神化,不要虚拟得太厉害。

  和讯网:现在讲话的是吴定富,从他的讲话中可以看出他也支持上海建金融中心,他第一个就谈到金融中心,说上海历史上就曾是亚洲的金融中心。

  左小蕾:对,东方巴黎,东方纽约。

  和讯网:他也提出,上海离国际金融中心的要求还有一定的差别。

  左小蕾:差得比较远。

  和讯网:中国要建立这样一个国家金融中心,需要什么样的要求和条件呢?

  左小蕾:几大条件,第一法律环境,法律框架要符合国际游戏规则,第二,货币要完全可兑换,如果资本不能自由流动,金融中心谁来投资?国际投资者不能参与的话肯定是不可以的。第三,人才,没有人才是不够的。这几个方面是短板。

  和讯网:而且吴定富也提到,综合性国际金融中心,不仅仅是金融资源配置中心,也是风险的定价和交易中心。

  左小蕾:如果形成中心,所有国际主要参与主题都在这里交易,所有的金融产品都会在这里有交易市场,当然你要定价,为什么石油在三大中心定价,为什么亚洲石油在新加坡,新加坡有石油期货市场,亚洲主要交易都在那里,不但在中国。中国没有大的定价权,只能参与,如果你形成金融中心,那么所有的东西都会在你这里发生,那么你就会有话语权了。

  和讯网:谈到话语权,涉及到现在的铁矿石谈判,我们是铁矿石消费大国,但定价权却在别国。

  左小蕾:这和我们的体制有很大的关系,我们到现在也不能协调自己内部,买方垄断才可以向他们叫价,他们是卖方垄断,我们的买方是松散的,是完全竞争的情况,有很多买家,这样的情况下是没有话语权的。虽然他说让宝钢为代表等等,但还有很多地方企业私下做了价格上的放松。这是自废武功。我们很多产品在国际上也有这样的问题,存在不规范的竞争,造成价格在国际上没有话语权,甚至降价、低价,与此有关系。我们行业协会老是发挥不了作用,利益损失太大。如果联合起来会对我们有好处,但这一点我们是非常脆弱的,不太容易形成国际市场谈判的筹码。

  和讯网:我们话语权如果增强,就意味着控制输入型通胀能力就会增强?

  左小蕾:对,为什么OPEC不愿意增加石油生产?OPEC几次讲,石油价格这么高很大程度上不是需求的问题,其中一个原因是美元贬值,另外钱多了就炒作,石油站上120美元,和这些资金进入这些领域,帮着炒作的人特别多,一下价格就被炒高了。这样炒作变成定价的最大话语权。

  网友:现在美国利用美元的特殊地位,向全球进行输出通胀,来稳定自己国内的经济。

  左小蕾:是这样的,不要这样解释,他是故意输出通胀这种假设没有必要。金本位解体之后,国际货币体系形成了美元本位的体系,大多数主要货币还是和美元挂钩,大宗产品也用美元计价,外贸三分之二甚至还强的贸易都是用美元进行清算,而且美元本身就是一个国际货币,它有60%以上的美元不在美国国内,实际上国际货币体系形成了美元本位的客观架式,特别是在全球化的情况下,美国的货币政策,实际影响全球的货币体系。如果他没有问题,大家就相安无事,美联储就不会动用宽松的货币政策。如果像次贷危机一样出了问题,他如果不用他的货币工具,整个经济就会出现问题,这样的情况下,他频繁使用了货币工具调整的能力,在全球一体化的情况下,形成了新的影响。我们一定要清楚知道,我们目前不能完全改变全球货币体系情况下,要采取控制措施,应对全球货币流动性问题,可能它会作用资本的流进流出,我们要采取一些措施保护我们自己,这是非常重要的。另外,次贷危机是我们下一阶段一定要思考的问题,就是国际货币体系的问题。在这样的国际货币体系下,理论都是被动的,一轮又一轮承受这些问题。所以,国际货币体系向什么地方应该做一些改革,全球的金融体系也是一样的,资本全球化,金融自由化,带来金融界负面的效果我们已经很清楚,所以我们要思考这个问题。这位网友提的问题是非常重要的,我们也在一直讨论这个问题。

  网友:是不是美国在故意托高油价,拖累中国的经济。

  和讯网:昨天我看到一位经济学者的研究,说粮价是美国把粮食作为他的武器。

  左小蕾:粮价上涨也和美元贬值有关系。粮价上涨就会带来其它原材料价格上涨。我曾经问过美国哈佛大学一个教授菲特,我说粮价是美元贬值的结果,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后来有人说他不是经济学家,是粮食专家,没有发生这样的联想。但这是很明确的一个逻辑。这一轮粮价上涨,肯定和美元贬值有关系,它推高了油价,推高了再生能源的需求,导致粮价上涨。至于美国是不是刻意这么做,我没有去研究,没有发言权。从经济学角度这样分析,我们密切关注美元升值和贬值,对我们输入型通胀的遏制都有非常密切的关系。

  和讯网:会不会使国际热钱更有流入中国的冲动?因为美元在贬值、人民币在升值。

  左小蕾:当前是有这个问题,现在华尔街没有什么赚钱的机会,其它金融市场也有这个问题,所谓上一轮流动性过剩创造的热钱,这么多对冲基金出来,为什么现在粮价这么快上涨,因为也有很多钱跑到哪里去。因为金融市场爆炸式发展,创造出来的是金融货币,而不是实际投资,创造的是实业财富,这些钱一定会找财富。中国第一季度外汇积累又是长记录的增长,FDI都出现百分之百的增加。我们把外汇总量减去非贸易流入,减去FDI的流入还有800多亿。在目前阶段,华尔街还没有稳定,美国经济放缓过程中,资本流向新兴市场的态势是要值得特别关注的。

  和讯网:刚才吴定富说要防止金融风险跨行业传递,这是不是涉及到金融行业的混业经营问题,混业经营对金融创新是不是一个趋势?它又会带来哪些风险?

  左小蕾:混业经营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传统意义上的投资银行是两个很不一样的金融机构,投资银行只不过是一个中介。花别人的钱是不会心疼的,他就敢创新,让银行、贷款机构多贷款,他可以创新,可以证券化,总之都是花别人的钱。现在金融业有它的相关性,其实是不一样的,这样混业在一起,对中介性质的机构可能有更大的操作空间,容易比较容易放大风险,现在所有的产品创新,混业经营业务为什么能这么快发展?因为都是杠杆交易、保证金交易,保证金交易都是从银行贷款,做一些事情,收益可以放大规模。但市场一旦出现调整,凯雷下面一个基金就关了,问题就在这里,资本只有6亿,但资产管理规模是200亿,就是杠杆有32倍,如果掉下来3%,资本金就没有了,就得再融资,还回保证金。银行又要到市场上去拆借,这些累积起来,像次贷危机一样,大家都有流动性风险,凯雷最后只有关门,最后没有钱了。贝尔斯登也是这样的问题,他从自己的角度传递到了整体市场上,这次次贷危机也是所谓的金融创新,把两大资产市场(房地产市场、金融市场)联系起来,把次级债产品风险传递到金融市场上,最后把市场泡沫做得太大,两大市场资产价格泡沫一破,就出现了危机。

  这些是我们以前推崇的东西,现在出了问题,我们也不能全盘否定,但我们一定要注意问题发生在什么地方,怎么样防范这样的风险发生。不等于说我们要把所有的东西推翻,但我们完全可以去尝试走一条中国自己的路,不得一定要像他那样进行爆炸式发展,全球金融市场气势如虹,但最后倒下来也是灰飞烟灭。他提到这个问题是非常对的。

  和讯网:现在是屠光绍讲话,屠光绍原来作为证监会的副主席,调到上海市当副市长,是不是意味着中央也想把上海作为资本市场的金融中心,让它有更多专业方面的功能考虑在里面。

  左小蕾:我不知道是不是中央决定的,但人们很容易有这样的想法,把大家熟悉的经济官员调到上海市,加强上海市金融发展,金融监管。大家这样的看法是很自然的。

  和讯网:在大部制改革当中,也有学者提出,希望能够把保监会、证监会、银监会、央行等等金融机构合在一起,组成一个大的金融监管机构。

  左小蕾:大家讨论很多,我认为有很多困难,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但现在没有做,可能是以后再慢慢看。目前虽然有它的弊病,但不完全是混业经营的架式,混业经营如何混业也需要进一步探讨。所以金融大部委的方式应该随着金融体系不断发展深化,再看如何组成金融监管机构,他没有做也一定有没有做的道理。现在金融市场发展的情况,他不做也有他的道理。

  和讯网:您认为未来金融监管的趋势是怎样的?向大的金融机构发展还是分行业的发展模式呢?

  左小蕾:看将来混业经营的发展情况,如果将来在某一段时间里,在某些领域里进行金融产品的结合,甚至金融机构的合作,从目前的态势看,这样的架构可以操作。我认为,稳一点好,也是吸取了次贷危机的教训,对混业经营的业务,还是要多研究,保险、银行、证券其实是很不一样的。保险是你保将来有一定的风险,现在用一部分钱买将来的稳定和相对的确定。现在保险也做成了投资了,这也是把风险做成更大风险的东西,这都要重新思考的。华尔街也有这样的情况。次级债危机也有很多这种情况,混业以后把原来的职能兼补的地方也很多。我认为,还是要把基础打扎实,要建立多层次的资本市场建设。我觉得,层次还是应该在最基础的一面,比如说主板市场、债券市场、创业板,这是些不同的层次,但这些层次还是在最基础的上市公司实体经济和证券市场联系的层面,多层次的资本市场应该先做好这样的层次,而不是说主要市场,马上是衍生品市场或者其它市场。不要太快地把它虚拟到更高的层次去,还是应该与实体经济相联系,实实在在有价值的资产,信息比较容易对称的多层次。上市公司还是接近实体,股票市场也是上市公司、债券市场也是发债的公司,它和实体经济都有联系。信息对称我们好把握它。从衍生产品角度考虑资本市场的层次的话,那就要一层一层释疑,有人说为什么次级债不透明呢?结构化产品之后的定价程序如何运作的?他是靠那个模型算来算去。我们还是更清楚地界定它的发展,把思路搞清楚,这样可以稳扎稳打,走一条和国外非常不同的金融市场发展道路。

  和讯网:您刚才也提到保险资金进入证券市场的问题,现在社保一些基金也在投资股票。

  左小蕾:这都是可以的,如果资本市场发展得比较好,这都是允许的。但这些资金因为都是老百姓的养命钱,应该谨慎,钱多了,国外的共同基金损失都比较大,很多共同基金、对冲基金、保险等有各种各样的资产,但还是这些人,这些机构,这些机构卖给这些人,这些人买了这样的产品,他持有了,最后损失很大。这也是近年来钱太多了,对冲基金的绝对收益,对相对保守的资产管理机构来说有巨大的吸引力,今年金融机构投资对冲基金,对冲基金追求绝对收益,共同基金追求相对收益,钱太多了,对冲基金吸引力特别大,保险资金对共同基金管理的规模量也在增长,他们寻求更高的收益,产生这样的发展过程。最初都是保守的,特别是发展中国家,对保险资金进入资本市场一直是有严格的比例控制的,因为风险太大,你是为了保险,不是为了投资。现在我们全把它卖成了跨越国外市场几十年的发展速度,一下变成投资了,国外的保险机构近年来也成了投资性产品。人家现在不是买保险,是买投资,保险做得和证券公司,和基金没有什么区别。这是不是应该检讨检讨,应该怎么做,保险公司也这么做,那么要共同基金做什么,淡化了保险的概念,放大了风险。这要进一步思考。当然,保险公司很不高兴我这样说的。

  和讯网:确实是一个善意的提醒。

  左小蕾:保险公司的压力也很大,他要有利润,将来也要有赔付等等,所以保险公司差不多和对冲基金横冲直撞了。这说明保险公司发展过程中也有一些困惑。

  和讯网:陆家嘴论坛第三次全体大会已经结束,我们的实时播报和解读也到此结束,非常感谢左老师的精采解读,也非常感谢网友的参与!请大家继续关注和讯网关于本次会议的实时报道。

  左小蕾: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