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川罕见批评“赢者通吃”，不再烧钱获流量，数字经济下资本如何有序？

《科创板日报》（特约记者 陈梦婕）讯，9月10日，中国金融学会会长周小川在“博鳌亚洲论坛研究院数字经济课题研讨会”上发表观点。其认为，在数字经济中，从资本到平台都形成了用“烧钱“来追求赢者通吃的商业战略，并造成了一系列后果。

今年以来，监管层已数次提到防止资本无序扩张，不难看出，对于目前的数字经济发展，管理层还有很多思路要推进。

资本砸钱，助推畸形竞争？

在9月10日周小川的观点中，创投日报记者注意到，其反复提到了“赢者通吃”。这是垄断更通俗的说法，具体表现为以市场份额为衡量标准的竞争策略。 “哪怕做成了行业第二、第三，也要承受很大的行业压力，因为竞争对手不被吃掉，你就会被吃掉。这跟传统行业不同，传统行业大企业可以占很大的市场份额，但也有小企业存在生存空间，各自有相应的客户群体。”周小川称。

在数字经济领域中，社区团购、打车软件，以及当年外卖大战，背后无一例外地都有通过烧钱来获得市场份额和流量，其中资本就是背后的出钱人。

以社区团购为例，兴盛优选成立于2018年1月，截止目前这一平台已融资8次，融资金额超50亿美金。 其中，今年2月的D轮融资中，融资金额达到30亿美元，投资方为红杉资本中国、腾讯投资、方源资本、Temasek淡马锡、KKR、德弘资本、春华资本、恒大集团。

可以说，每一家投资的资本在创投圈都属于头部机构。而今年7月近3亿美元的战略投资中，安大略省教师养老金计划独家投资。据悉，其是加拿大最大的单一职业养老金计划，最新数据显示，兴盛优选此轮的投后估值达到120亿美元，大约等同768亿元人民币，相当于A股一家中型上市公司的体量了。

不过，即便有如此多的资本下注，巨额融资规模下，兴盛优选也没有取得更突出的优势。2021年兴盛优选的GMV目标为800亿人民币，据知情人士透露，兴盛优选上半年月均GMV在30亿上下，同比增幅并不明显，以目前的进展看，下半年（完成目标）压力较大。

值得一提的是，今年以来社区团购平台每日优鲜和叮咚买菜已率先上市。但从美股市场反应来看，目前每日优鲜的股价仅有4.34美元，比13美元的发行价，大跌66%。而叮咚买菜目前的股价为22.58美元，与发行价23.5美元几乎持平。

周小川认为，数字经济中，只有别个领域有赢者通吃的特点，但大部分领域并没有。由于这一竞争策略已经形成，投行、VC/PE相应的也会认为，如果一个企业能做到赢者通吃，就是好的投资标的。“将这些结合在一起，会形成一系列商业战略的新思路，即靠烧钱来获取流量。这其中，烧的钱一方面是企业的利润转移，但更多是来自于投行和风险投资基金。如此下去，无疑助攻了企业疯狂追逐流量的畸形竞争生态。”

资本如何有序？

当然，在这一畸形竞争格局下，资源浪费也值得反思。

最明显的例子就是共享单车。2015年5月，超过2000辆共享单车出现在北大校园。2016年底，共享单车突然火了。但几乎也在一夜之间，共享单车进入到“泛滥”地步，各大城市路边排满各种颜色的共享单车。

就颜色来看，在当时绿色车就包括了：享骑电单车、易拜单车、酷骑单车、小强单车、云单车、小鹿单车、骑呗单车、优拜单车、熊猫单车、乐途单车、快兔出行；红色车有：龙城单车、西游电单、贝庆单车、闪骑电单车、哈罗单车、共佰单车；橙色车有：微笑单车、Funbike、摩拜单车、CCbike等……

但最终存活下来的共享单车只有哈啰单车、美团单车、青桔单车，就连曾经月活用户量第一的摩拜单车也难逃被收购的命运，更不要说OFO的倒闭，造成押金退不回。同时，由于共享单车数量的爆增，单车自身也变成垃圾，堆积如山。浪费大量资源，这造成的损失谁来负责？有数据显示，2017年市场投放的2000万余辆单车，预计报废后将产生30万吨废金属。

在此背景下，周小川认为，以大量的价格补贴，扭曲了成本参与竞争，造成了颇为巨大的社会浪费。“任意刷流量，买流量，甚至走向不当游说，都助长了不当行为。要注重研究不当竞争，包括垄断来源和动机。如果将以真实成本为原则的竞争引入目前的政策系统中，可能会对竞争格局有一定程度的改变。”

8月31日，腾讯放弃独家版权；9月3日，网易云音乐也取消了音乐的“独家”标识。对此，网友们是拍手叫好，认为可以随便听歌了。盘古智库高级研究员江瀚在接受创投日报记者采访时表示，对于音乐产业来说，独家版权可以说是这些年音乐产业发展过程中的一个独门利器。

“不过，由于独家版权的争抢，加上公司兼并，带来了不利影响：一是版权高度集中，大批音乐公司抢不到版权死掉，行业缺少竞争。二是版权费高涨，中国市场版权费确实比其他国家地区要高不少。”

江瀚认为，完全解除后，肯定是有利于版权公平的，版权价格也有望慢慢回归，具体执行情况和进度需继续观察。“但从更大的行业视角来看，当前音乐市场的问题是，除了腾讯和网易，已经没有竞争者了……这对于对健康的市场来说是比较值得担忧的。”

联系到周小川的发言—“传统行业中大企业可以占很大的市场份额，但也有小企业存在生存空间”，可以看到，在“赢者通吃”的垄断竞争格局下，一些数字经济领域将面临达摩利斯之剑。而其中，资本究竟该如何做，帮助企业健康发展，这是值得深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