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昌火灾致19人牺牲：扑火队刚成立三个月，有人妻子刚怀孕

现在，大火还没扑灭，更多勇士还在逆行，我们唯愿他们平安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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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京报记者 张静雅 张彤吴荣奎肖薇薇 编辑 滑璇 白馗 王洪春 胡杰校对 陈荻雁李立军 王心 卢茜翟永军

　　今日（3月31日），新京报记者从四川省森林消防总队获悉，截至今日6时许，西昌市大营农场西线林火被扑灭，成功消除了对马道场口燃气站的威胁。目前，燃气站已交地方看守。

　　四川西昌山火已致19人牺牲 地方扑火人员生前前往火场画面让人泪目。新京报我们视频出品（ID：wevideo）

　　燃气站转交地方看守

　　四川森林消防总队现场新闻宣传员介绍，昨日17时许接到火情通报，总队率先派出凉山州森林消防支队50名消防员分两组投入救援工作。一组与消防救援队伍协同在燃气站院内架设水泵；另一组携带油锯、砍刀等装备，在燃气站周边林区开设隔离带。

　　与此同时，攀枝花森林消防支队、训练大队、应急通讯与车辆保障大队和总队机关应急救援分队，分别从攀枝花市、成都市驰援灭火一线。30日21时40分许，攀枝花市森林消防支队架设水泵阻击林火向液化气储备站蔓延。

　　今日1时50分，凉山州森林消防支队50名队员转移至马道镇马道村一组火场另一侧，与攀枝花森林消防支队合作，采取以水灭火和常规机具扑打相结合的方式展开扑打。3时许，从成都赶来的训练大队、应急通讯与车辆勤务保障大队和总队机关应急救援分队81名消防员也投入火场展开扑救。

　　今日6时许，威胁马道场口的液化气站的明火被成功扑灭，交由地方看守。

　　目前，消防员正在原地待命，下一步，将转战泸山光福寺方向继续工作。上述宣传员介绍，消防员只能原地修正，简单进食携带的食物补充体力。

　　宁南扑火队刚刚成立3个月

　　今日，新京报记者从宁南县林草局了解到，这只扑火队刚刚成立3个月，全员共81人，何姓队长已确认遇难。

　　据凉山州政府消息，今日1时30分，联合指挥部接到火场灭火人员报告，宁南县组织的专业扑火队21人在一名当地向导带领下，去往泸山背侧火场指定地点集结途中失联。7时许，搜寻到3名扑火队队员，送往医院救治，目前生命体征平稳。搜救队伍随后陆续发现19名同志不幸遇难，其中18人为扑火队员，1人为当地向导。

　　新京报记者查询到，2019年12月30日，宁南县召开2020年森林草原防灭火工作会，宁南县林草局对新组建的宁南县森林草原防灭火专业扑火队进行了授旗。今年1月13日发布招标信息，采购2020年需要使用的装备。

　　据宁南县政府官网信息，宁南县森林草原防火专业扑火队在防火期间集中驻训，实行准军事化管理。3月11日，宁南县林草局举办了2020年森林草原防灭火器械培训现场会，扑火队全体队员共计81人参加培训。

　　21人连夜赶往西昌

　　“整装待发，宁南21名专业扑火队员驰援西昌，逆行英雄，最美男儿！”昨日20时许，宁南县委宣传部曾在某网站上传了宁南森林草原专业扑火队出发前的视频，画面中显示，队员们在宿舍中打包行李，穿上橘黄色的消防服，从宁南县汽车站坐上大巴车出发。

　　今日零时，这只队伍到达西昌森林大火柳树桩现场，夜色中就着手电筒的光，整理装备，将灭火仪器背在身上，排成一字型向火场中进发。

　　新京报记者今日从宁南县林草局了解到，扑火队的何姓队长已确认牺牲，“手机打不通了。”

　　宁南县官方一工作人员也向新京报记者确认何姓队长牺牲的消息，当地已成立工作组处置后续事宜。

　　一位网友在昨晚的视频下面评论说，他家就在汽车站附近，看着21名队员登上大巴车连夜赶往西昌，但没想到今日就看到了18名队员牺牲的消息，“全县人民还等着你们回家呢。”

　　扑火队员中有人妻子刚怀孕

　　今日中午，新京报记者从宁南县一名协助处置牺牲队员后续工作的工作人员处获悉，前往西昌灭火的这21名队员中，年龄最大的40多岁，最小的才20岁出头。扑火队队员很多是当地人，队里很多年轻小伙子，“有个队员的妻子前几天刚查出来怀孕，这怎么受得了”。

　　该工作人员说，县里组织了大巴车正在挨家接亲属统一去西昌，很多人都在哭，“太难受了”。

　　西昌山火19人遇难 居民：大巴正挨家接家属去西昌 大家哭成一片。新京报我们视频出品（ID：wevideo）

　　宁南扑火队牺牲民兵：多为农村出身，有人开商铺卖豆腐干

　　据宁南当地知情人士向新京报记者介绍，这21名扑火队员多数是农民出身，目前已有18人牺牲，3人仍在抢救。宁南县披砂村一名村干部告诉新京报记者，18位牺牲的扑火队员均是宁南县披砂村和天鹤村的村民。

　　3月30日晚8点10分左右，宁南人肖义（化名）在宁南县汽车站送行21人组成的专业扑火队，“听车站上的人说，8点钟他们接到指挥部的命令，10分钟就备好了客车。”宁南县与西昌市同属凉山州，相距100多公里，扑火队员们坐车大约需要2小时。肖义回忆，当时队员们都穿着橘红色的消防服，还有宁南县电视台的记者前来采访。

　　肖义说，21名队员中，绝大多数人自己都认识，他们大部分都是农村出来打工的。他说在县上做民兵一年能有几千块钱收入，“我们这是小县城，逢年过节都要来往，有一个还和我特别好。”

　　20多岁的宁南人王小（化名）告诉新京报记者，牺牲的扑火队员钟生文（42岁，党员）在当地开了一家小商铺，卖豆腐干。

　　钟生文的侄女告诉新京报记者，亲属们听说消息后都赶到了钟生文家里，他的妻子已赶往西昌。

　　钟生文夫妇和父母、两个女儿住在一起，大女儿已经上高二，小女儿在读小学。钟生文在兄弟姊妹中排行老幺，还有两个姐姐。

　　“他在扑火队干了很长时间，平时没有火情时，他就在家里经营着豆干店。”侄女说，昨日，钟生文恰好在扑火队值班，没有回家。

　　据王小介绍，35岁的牺牲者李洪刚是一名退伍军人。还有一名牺牲者有三个女儿，“最小的才三岁，大的上五六年级。”

　　3月31日凌晨5点，村干部挨家挨户通知他们的家属，牺牲的扑火队员张树伟的家距离很近，“他家人情绪太激动，很难过，他的妈妈悲伤过度，晕过去了，现在住院了”。

　　披砂村另一位村民李伟（化名）告诉记者，张树伟今年39岁，有三个孩子，最大的在读初中，最小的才七八个月大。他是一名普通的农民，农闲时会做些小生意补贴家用。去年底，一听说宁南县林草局要组建扑火队，张树伟便报名了，“他说过森林防火很重要，一切要以大局为重”。

　　加入扑火队后，张树伟和他提起，扑火队有3支小队，每20人轮一次岗，“这次正好轮到张树伟他们队”。没有轮岗的时候，张树伟大多时间会待在家里，干地里的活儿，也卖一些钓鱼工具。

　　“我一直喊他哥哥，他是个特别热心的人，也很好相处，平时村里办酒席什么的，他都特别愿意帮忙。”李伟说。

　　3月31日中午，李伟得知，张树伟的妻子和父亲带着小儿子已经赶去西昌，只有两个女儿在家，他去给她们送午饭，“她们眼睛都哭肿了，哭着告诉我们奶奶也去医院住院了”。

　　天鹤村村民张信（化名）告诉记者，村民们都很难过，他们正在准备迎接英雄们回家。

　　西昌市民夹道抹泪相送牺牲人员

　　今日（3月31日）中午，牺牲人员遗体被送往殡仪馆，市民们夹道相送，不少人流下眼泪。

　　据凉山州政府消息，今日1时30分，联合指挥部接到火场灭火人员报告，宁南县组织的专业扑火队21人在一名当地向导带领下，去往泸山背侧火场指定地点集结途中失联。7时许，搜寻到3名扑火队队员，送往医院救治，目前生命体征平稳。搜救队伍随后陆续发现19名同志不幸遇难，其中18人为扑火队员，1人为当地向导。

　　今日（3月31日）中午，19名牺牲者的遗体被送往西昌市殡仪馆。海滨中路一家酒店的工作人员徐先生告诉新京报记者，不少人看到运送遗体的车队时掩面抽泣，“一路上都站满了送别的人，大家也不说话，心情很沉重。”

　　此外，徐先生提供的视频还显示，运送遗体的车队经过时，路上车辆也都停下来鸣笛。徐先生称，他工作的酒店紧挨邛海泸山风景区，目前泸山已不见明火，“他们都是英雄。”

　　西昌19名牺牲英雄遗体运离现场 路边警员敬礼致敬。新京报我们视频出品（ID：wevideo）

　　评论西昌火灾致19人牺牲，相似的悲剧何以发生？

　　悲剧再次上演，在同样的地方、同样的时间点。

　　当媒体刊发木里火灾一周年祭时，3月30日——去年木里森林火灾发生的那一天，相似的时间节点，在四川凉山州的西昌再次发生森林火灾。火灾造成19人遇难，其中有18人是前来支援救火的宁南县森林草原专业扑火队员，1人是西昌当地带路的林场职工。

　　只有当火灾发生时，我们或许才更能体会“逆行者”的不易，而有时候这却以惨重的牺牲为代价。

　　19名英雄牺牲的消息传来，人们纷纷为之哀悼，网上满屏蜡烛。人们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因为任何人都不是为了牺牲而存在。就像去年牺牲的31名英雄一样，他们也可能是子女、伴侣或者父母，他们牺牲的背后，又将有好多个家庭因此而破碎。念及于此，我们不胜悲伤。

　　从来没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有负重前行，但这里的“负重”却未必一定对应着死亡。我们必须严肃追问：为什么时隔一整年，同样的悲剧再次发生？

　　根据当地通报，31日凌晨一两点钟英雄们在赶往火场的路上，风向忽变，一行人被大火包围，不幸遇难。

　　凌晨一两点钟紧急集结，可见这场扑火任务有多紧急，亦可见他们有多勇敢。但救灾任务虽重，扑火队员与林场职工的生命安全同样重要，当地在做如此安排的时候，在路线选择与安全保障上，是否做到了足够的考量与安全防护？就目前来看，还存有这样的疑问。

　　这当然不是要苛责谁，因为执行紧急扑火任务的确是专业扑火队员与林场职工的工作，但是，在任何灾难面前，生命的价值高于一切。

　　虽然“天灾”有时难以抵挡，但19名英雄牺牲，却属于“人事”范畴。灾难面前，“人事”是否可以尽量无虞？要知道，救援被火灾危及的群众与财产刻不容缓，但“逆行者”的生命同样应该得到最大程度的保障。

　　另外，从历年火灾发生情况来看，在凉山当地，春季都是防火关键期，森林火灾易发多发。根据当地通报，仅在今年3月以来，四川攀枝花、凉山州境内先后多次发生森林火灾。

　　尤其是，去年木里火灾殷鉴不远，这一年来，当地在火灾应对上有没有卓有成效的改良？应急预案与扑火装备，是否变得更加专业？在去年的火灾中，暴露了当地地形复杂等特点，且牺牲的英雄是被爆燃的山火吞噬，那么，在此之后，当地是否对此研究出更具针对性、更有效的防火、救火路线与方案？

　　生命面前，我们不得不进行这样的追问。

　　每个人都知道，消防员与各种形式的专业扑火队员就是和平时代的守护者，他们配得上敬意，但也要有与之工作危险性相匹配的安全保障。2018年以来的消防体制改革，就是意在让消防体制变得更加专业化、职业化，而这些应该落实到每一地的基层与防火一线。

　　现在，大火还没扑灭，更多勇士还在逆行，我们唯愿他们平安归来。而逝者已矣，我们祈祷彼岸乐土，没有火灾。伏惟尚飨。

　　评论作者/王言虎（媒体人）编辑 胡博阳 校对 翟永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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