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5月零售超预期反弹 鲍威尔泼冷水警告：经济仍存巨大不确定性

“报复性消费”来了？美国商务部周二公布最新数据显示,美国5月零售销售额环比猛增17.7％，录得有纪录以来的最大单月涨幅，是市场预期值的两倍以上。

得益于各州经济重启，美国商业活动有所回暖，消费者被压抑的需求得到释放。对于华尔街的交易员来说，这是继超预期的5月非农就业数据后，又一个令人鼓舞的经济复苏信号。

美股三大指数本周二（当地时间16日）再度以集体大涨回应，道琼斯工业平均指数盘中一度涨逾900点。截至当天收盘，道指上涨2.04%，纳斯达克综合指数上涨1.75%，标普500指数涨幅为1.9%。一扫上周“黑色星期四”的阴霾。

视经济复苏为眼下竞选连任最大“王牌”的美国总统特朗普，迅速在社交平台上评论道：“这看起来像是一个股票市场和就业的大日子！” 即便当天并没有最新就业数据公布。

然而，尽管零售业反弹为经济复苏再添佐证，现在远未到可以过于乐观的时候。美联储主席杰罗姆·鲍威尔（Jerome Powell）周二再度警告，称美国经济复苏前景仍然存在高度不确定性。除非新冠肺炎疫情得到有效遏制，否则经济难以全面复苏。

美5月零售数据创纪录反弹

由于疫情有所缓和，全美各州“居家令”陆续到期，美国5月迎来一波“复工潮”。但由于各州疫情发展形势不同，经济重启节奏也不同。总体而言，全美50个州目前均已进入不同的复工阶段，商业活动不同程度重启。

在美国第一波疫情尚未完全控制、多州解封后又出现疫情反弹苗头的情况下，5月各项经济数据成为观察美国经济复苏情况的重要窗口，也将成为特朗普政府和美联储后续刺激政策出台的重要考量因素。

美国商务部当地时间6月16日公布的最新数据显示，在连续两个月下滑之后，美国5月零售销售额较上个月大幅增长17.7%，是市场预期值的两倍以上。接受彭博社调查的经济学家此前预计增长8.4％，接受道琼斯调查的经济学家则预计增长8%。

具体来看，5月各类商品零售销售额均不同程度上涨，其中服装及配饰产品销售涨幅最大，达到188%，体育用品、乐器、书籍类产品增长88.2%，机动车销量增长44.1%，曾在疫情期间受创最严重的餐饮业增长29.1%。其他类别中，建筑材料销售增长10.9%。以网络购物为主的销售增长9%。

但是，与去年同期相比，5月零售总额仍然下降了6.1%，显示疫情对经济的冲击影响较大，要恢复到疫情之前的水平，仍然需要时间和努力。

华尔街的分析人士指出，5月零售业反弹主要得益于经济重启，各类商店开始重新营业，消费者被压抑的需求得到了满足。此外，美国政府推出力度空前的经济纾困计划，向每位民众直接发放高达1200美元的刺激性支票，并且每周发放600美元的额外津贴补充失业保险，在一定程度上保障了消费者的开支能力。

美国零售联合会(NationalRetailFederation)首席经济学家 Jack Kleinhenz指出，与4月份数据进行比较需要注意到当时的背景，4月是美国实施防疫隔离措施的一个完整月份，几乎所有非必要商业活动都被关闭了。他认为，尽管5月的消费有了很大的改善，但仍然远低于一年前的水平。虽然消费者信心“自由落体”般的下跌已经停止，但失业率仍然很高，消费者信心水平仍然处于衰退的水平。

除了零售业，来自房地产行业的数据也在佐证，经济似乎已经走过了最糟糕的时刻。当地时间16日出炉的美国全国住宅建筑商协会（NAHB）/富国银行住房市场指数显示，美国房屋建筑商信心指数在6月上升21点至58，也创下有史以来最大单月涨幅。通常情况下，数据高于50表明市场情况积极。在经济停摆的4月份，该指数骤降42点至30。

房屋建筑商兼开发商NAHB主席Dean Mon表示：“随着各州经济重新开放，房地产处在有利于引领经济前行的良好位置。库存紧张，抵押贷款申请在增加，利率水平低，信心在上升。”

目前最令市场担心的是，美国疫情有二次扩散的苗头，可能会打乱经济重启的步伐，让复苏之路变得更为坎坷。尤其是过去三周以来，全美有数十万人参与大型集会抗议活动抗议种族歧视。可能已为下一波疫情的暴发埋下了种子。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梳理发现，截至当地时间16日，全美有六个州的新冠肺炎病例创下了新高。其中，亚利桑那、佛罗里达、俄克拉荷马、俄勒冈和得克萨斯州是连续第二周创新高，内华达州周二单日新增病例创纪录。各州需要住院的人数持续上升。

在美国重启经济后曝光度骤降的美国顶级传染病专家福奇16日接受媒体采访时提醒，美国事实上还没有走出第一波疫情。“人们不停地谈论第二波疫情，我们其实仍然处在第一波疫情当中。”

鲍威尔警告经济复苏高度不确定

对于美联储来说，新冠疫情的走势显然也是眼下的最大不确定性。鲍威尔周二出席美国国会参议院银行委员会关于半年度货币政策报告听证会时警告，尽管近期部分指标显示美国经济形势有所改善，但距离完全复苏仍然有很长的一段路。

鲍威尔说，目前的产出和就业水平仍然远低于疫情暴发之前，美国经济何时复苏、复苏力度如何均存在高度不确定性。他再次强调，经济前景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疫情走势和防控效果。除非公众对于疫情得到有效遏制抱有信心，否则经济不可能全面复苏。

尤其就业方面，尽管5月非农就业人数超预期增加，但鲍威尔指出，目前还有约2500万人失去工作，一些是暂时性的，一些则是直接失业。要让这些人重返工作岗位还需要很长的路要走。疫情还给大量抗风险能力更低的中小企业带来巨大冲击，而这些是美国经济的核心。

此外，疫情暴露了美国经济社会中一些长期问题。在回答多位国会议员有关少数族裔经济不平等的问题时，鲍威尔指出，就业恢复在不同族裔中并非均匀分布。低收入人群、非洲裔、拉丁裔和女性的失业状况受疫情冲击更严重。如果没有加以控制和调整，经济低迷可能会进一步扩大经济不平等。

鲍威尔的讲话与美联储最近一次货币政策会议中传递的谨慎基调基本一致。美联储当时预测，2020年美国GDP将萎缩6.5%，2021年反弹至5.0%，但2022年又回落至3.5%。失业率方面，2020年有望回落至9.3%，2021年为6.5%，2022年为5.5%。

也就意味着，两年内恢复到疫情暴发前3.5%的低失业率是不可能的。上百万级的失业人群将在这段时间内游离于美国的劳动力市场。

为了帮助企业和家庭渡过难关，美国国会迄今已经推出近3万亿美元的纾困计划，特朗普政府据悉正在准备一项规模达1万亿美元的基础设施建设计划。与此同时，美联储通过低利率和量化宽松等举措持续为经济输送资金。

美联储本周宣布启动主街贷款计划(Main Street Lending Program)和开始购买公司债券的举措，都是为了帮助更多企业度过寒冬。鲍威尔在听证会上表示，美联储购买公司债的举动并不是为了接管市场。“我不认为我们希望像一头大象一样在债券市场横冲直撞，扼杀价格信号，”他说，“我们只是想在经济形势变化时可以予以支持。”

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研究所经济室主任罗振兴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指出，主街贷款计划主要是针对具体企业，援助对实体经济特别重要的但又无法抵抗风险的中小企业，即实体经济流动性资金缺乏的情况；而购买公司债的举措实际上是针对金融市场的流动性风险。

美联储当地时间15日宣布开始购买公司债券的消息引发市场骚动，美股三大指数全线上涨，但事实上这是美联储3月23日已经公布的意向，但之前是购买企业债ETF，而现在则是通过二级市场企业信贷便利工具（SMCCF）购买单个公司债。美联储表示此举目的是建立一个基于广泛、多样化美国企业债市场指数的企业债券组合。

罗振兴指出，这实质上是要解决对最低投资等级债券的支持。“以前的工具没有直接解决这个问题，只是在购买ETF时提供间接解决方式，这次是直接可以购买，不过，是以指数化的方式。”

“说白了，就是对一堆濒临信用降级的公司也进行挽救。”罗振兴认为，此举象征意义和实际意义重大，等于是继续拆除美国金融市场上的潜在炸弹。而以指数化的形式购买有两方面的作用，一是淡化具体某个企业的救助信息，二是可以节约投入资金，起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

(作者：向秀芳 编辑：辛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