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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管虎执导,梁静担任制片人兼演员的电影《八佰》自8月21日正式上映后,票房已突破8亿元人民币。在8月14日晚举行的点映见面会现场,梁静谈到对《八佰》上映档期的考量颇具豪气——“希望我们杀在前面,能为中国电影(600977,股吧)重新燃起信心”。但转头听到另一位制片人王中磊回忆起导演管虎从影片筹备到上映过程中的坚持,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掉落。
前一刻就事论事客观理性,后一刻柔弱感性,只因为心疼和敬佩丈夫的付出。
梁静
参加完《八佰》北京场点映,梁静接受了新京报记者的专访。在她看来,人多数都具有两面性。“其实每个人心中都住着一个不同性别的自己。我有男性比较客观坚强的一面,又有女性柔弱的一面。当面对大事情的时候,客观的一面就会跳出来。我觉得我内心就是一个男人,只不过外表是女人。管虎其实内心是个女人,外表是个男人。”
成长于演员家庭的梁静,做过主持人、珠宝设计师、演员、制片人,经历和身份较多元。但“导演管虎太太”的标签太过耀眼,常常让人忽略了她本人也是得过金马奖(电影《杀生》)的演员,还是电影《八佰》和《龙岭迷窟》等热播网剧的制片人。
而梁静对这种“忽略”并不介意,她与管虎结婚15年感情甚笃,转型幕后、操持“7印象”公司都是为了帮到管虎。
我是“演员”——
演戏不怕老,成熟了才能演得更自如
拿过东京电影节最佳男主角奖的王千源,看完《八佰》点映后,给梁静打电话,说她应该继续演戏。
王千源之前没怎么看过梁静的戏,但就从《八佰》的几场戏,还有《我和我的祖国》中两人一句话台词的对手戏,已经感觉到了她的演技,并邀约以后一定要一起演部戏,但,被梁静婉拒了。
《八佰》中,梁静扮演大学教授(侯勇饰)的太太。短短的四场戏,勾勒出了一个囿于鸡毛蒜皮的日常,更重视小家的利益,但又未失良知的民国上海租界家庭主妇的模样。
这个角色,其实是导演管虎主动给梁静的。
作为《八佰》的演员,梁静在片中扮演了教授太太的角色。
“我跟他聊过,有些角色觉得我挺合适的,为什么不让我演?他很客观,也很击中我。”
管虎告诉梁静,一个演员,如果真的热爱电影,就不该去忙别的事儿,应该专心致志演电影。如果没办法做到脑海里、血液里只有电影,就好好把别的事儿干好。梁静很认同管虎的看法,一个人做事的专注度决定了他的高度。
“我身边有几个好演员非常专注于演戏,拍戏的时候会把微信删除卸载,觉得浪费时间和精力,演完再重新下载。我觉得老虎(管虎)跟我说的这些话,并不会毁掉我作为演员的自信,而是让我更清晰地理解了一些事情。所以我会毫无怨言地认同。”
梁静对电影的热爱,和原生家庭有关。她的父母都是演员,父亲梁志鹏是1960年上映的黑白片《林海雪原》里“坦克”刘勋苍的扮演者。梁静从小在福州军区前锋文工团长大,孙海英、朱时茂都是她父亲招进去的学员,到现在见面还管她爸叫“梁队长”。此外,梁静的父亲还是电影家协会成员,因此她从小就可以看到各种电影,包括进口片。耳濡目染之下,电影对她而言已经“存在于血液里了”。
虽然算不上高产,可她过往塑造的角色,无论戏份多少,都给观众留下深刻的印象——电视剧《好想好想谈恋爱》里热情奔放又言语尖刻的毛纳,电视剧《夫妻那些事》里独立又真性情的那依,甚至《老炮儿》里帮忙看煎饼摊的灯罩媳妇儿……
《好想好想谈恋爱》中与那英(中)、蒋雯丽(右)合作。
她接戏从不在乎角色美丑,毛纳和那依固然是漂亮的,但电影《杀生》里的接生婆龅牙黑皮肤、言语粗鄙,《厨子戏子痞子》老板娘武红英更是丑到变形,她演起来也毫无顾虑,并凭借前者赢得了金马奖最佳女配角的荣誉。梁静说:“我首先得分戏,生活剧里需要我漂亮,我就尽量弄漂亮了。电影的话,我一直觉得它是艺术,应该以艺术的追求为标准。”
在管虎近年的作品中,梁静都有参演(由上至下:《老炮儿》《杀生》《厨子戏子痞子》)。
所以,为电影角色扮丑,她没有任何包袱;对于王千源的“可惜”,她也并不觉得可惜。“自打我做演员开始,我就说,我是个不怕老的演员,老了我还能演戏。也许我兜兜转转一圈回来,更成熟了再去演戏,能更自如更自信,更有时间和精力去抓住一个完整的角色,能演得更牛。”
我是“制片人”——
敢于和导演叫板,用理性化解“紧张”
不过,现阶段,做好制片人以及把公司运作上轨道,才是梁静最在意的事情。
从介入时间来算,电影《八佰》是梁静担任制片人的第一部影视作品。2016年底,她看到管虎不仅要为已进入筹备期的《八佰》费心费力,还要操持很多其他事务,于是产生当制片人的想法。“只有我这样全身心地去帮他,才能帮得到忙。正好那段时间找我演戏的机会不是特别多,那就我来吧。”
梁静之前也和管虎讨论过要不要一起工作的问题,但并未付诸实施。
虽然是夫妻,她觉得和管虎在工作上,尤其导演层面还有一定距离。直到2016年底,管虎确实需要人帮忙,他也看到梁静逐渐成熟,于是一拍即合。
《八佰》拍摄现场,梁静(左一)与管虎(左二)及一众主创。
从台前转到幕后,梁静没有太多不适应,反而被其中的挑战所吸引。“做演员就像打开一扇窗,把自己的事儿做好就行了。做制片人则像打开了好几扇窗,如果能把每个环节串联起来都做好,成就感会更大。”
都说制片人和导演是“天敌”,梁静觉得这是方式方法的问题。
管虎是有一定制片人思维的导演,他清楚地知道哪些场面是能完成的,哪些是会导致超期的。只不过一旦进入感性创作,他会忘了这些,需要制片人及时乃至变着花儿地提醒他。在梁静看来,作为制片人首先要懂得内容,知道导演想干什么,同时也要敢于和导演叫板和讲道理,只“听喝儿”(京津常用语,意为“没有主动性,听凭别人指挥”)的制片人一定控制不了预算。
不过,一个不听喝儿的制片人,难免会和导演产生分歧,这是否会影响到俩夫妻私下的相处?梁静笑着承认“一定会的”。
今年8月8日,她在丹东片场陪管虎过生日,很感慨地说了一段话:“陪你过了20个8月8日,还是很了解你的。我眼见一个大男孩变成有担当的大男人,你也眼见着把我从一个小媳妇儿培养成了横眉立目的女制片人。这导致我们的婚姻生活一度有点‘紧张’。”梁静解释说,这里的“紧张”是要加双引号的,就是两人会争执到底是不是应该一起做这个项目?或者到底你听我的还是我听你的?
“不过最终都很有默契、非常理性地化解了。”
转型幕后,梁静不仅担起了《八佰》制片人的职责,还对原有的管虎工作室进行了公司化(7印象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并为此专门上了长江商学院。
管虎工作室变身公司之后的运作颇为成功。影视寒冬的大背景下 ,在电影《八佰》未上映之前,7印象陆续出品了《鬼吹灯》《古董局中局2》等IP改编剧,在剧集制作行业里打出了名头。当初为什么决定接网剧?梁静说,她对7印象的构想源于管虎在电影和剧集双线的创作能力。管虎早年执导过爆款电视剧《黑洞》,以及电视电影《上车,走吧!》、电视剧《冬至》《生存之民工》《外乡人》。梁静尤其喜欢《冬至》,认为该剧展现了导演诗人一般的情怀,而《生存之民工》让宁浩导演看上了黄渤。“我觉得他(管虎)在电影和剧集方面是有一定转换力的,我要借助这一点来做这家公司。而当时视频平台刚好需要一线的导演加入支撑内容,我们就第一个跳出来了。”
梁静
对于公司未来的电影和剧集拍摄计划,梁静显得胸有成竹。“管虎导演的大电影需要时间,不是每年都可以有的。就像《八佰》,从他心里生根发芽到现在都十年了。公司目前肯定以拍剧为主,以剧养影,让公司稳定地生存下来。”梁静透露,完成《鬼吹灯》剩下的几部剧之外,还会有原创剧上马。同时,她借助资深的行业资源,推出了“7望计划”,扶植青年导演。她希望借此培养出多个具有影剧转换能力的导演。管虎本人也有兴趣再战剧集,“他肯定有这个欲望,希望去带动一下(青年导演)。”
我是“妻子”——
他的内心柔软细腻,她反而有些大条
因为工作原因经常分隔两地,每天就通过无数的微信和电话保持联系,上飞机前会和对方报备“我飞了”,互说“我爱你”“么么哒”。这听上去更像是热恋中的情侣,而不是相濡以沫十多年,膝下还有一双儿女的老夫老妻。
梁静与管虎结婚15年感情一直很好,即便近年来在工作上成为制片人和导演这样的“天敌”关系,也没有对两人的亲密关系造成任何影响。
说起做制片人的工作,以及7印象的发展构想时,梁静理智冷静条分缕析,一旦涉及与管虎相关的话题,她就会变得相当感性。在梁静眼中,管虎是霸气有才华的导演,内心却有着女性的柔软细腻,重感情还顾家,堪称完美男人。
管虎在丹东参加《八佰》首映礼。
《八佰》点映当天,管虎在丹东的片场没能赶回北京,通过云视频连线和到场的观众交流。梁静说,其实管虎可以请假一天回北京的,但他觉得《八佰》的一部分重要主创现在都跟着他在丹东拍新片,如果只有他一个人回来是没有意义的,所以他选择和兄弟们待在一起。“他特别看重兄弟情,要‘在一起’共同分享这份荣光的意念也特别强。一开始我确实没有想过他回北京了,那帮主创要怎么办。他一说这个,我瞬间就明白了。”梁静觉得管虎很多时候都比她想得周全。“所以我有时候反而像个男人,很大条。他经常跟我说,你得注意这个注意那个,提醒我一些很细节的东西,他的情感比我要细腻。”在梁静看来,人多数时候都有两面性,内心住着一个不同性别的自己,“朋友们都说,管虎的内心住了个姑娘”。
性格互补的两个人沟通起来也很有默契,通常是管虎在大局观上说服梁静,梁静在小事上说服管虎。
虽然管虎内心柔软细腻,但意志力却强到令梁静佩服。比如他多年来坚持每天早上起床跑步五公里,从未间断。“他一直说,导演到最后拼的就是体力。如果你体力不够,脑力也会跟不上,很多想法都无法实现,所以他一直坚持锻炼。”同时,他也要求自己的团队每次工作的时候不许生病,照顾好自己。再比如抽雪茄,一直是管虎的一大爱好,拍《八佰》的时候每天能抽七八根。后来片子遇到了一些波折,他宣布要戒了最爱的雪茄,结果第二天就真的戒了,直到8月14日《八佰》点映,整整436天。
而具体到家庭事务,管虎则全权交由梁静做主。最近四五年,梁静的重心偏向工作,一直对孩子们感到愧疚。反而是疫情期间,她和管虎有了更多的时间回归家庭,一家四口过着健康规律的生活——每天早上管虎跑步回来,会泡一壶茶坐到院子里看书,中午一家人一起吃饭,下午有时陪陪孩子,有时写作或者看电影,晚上看心情自己喝点小酒,或者叫朋友来小聚;而梁静的日常则是陪孩子打球、骑自行车、拼乐高,辅导网课作业,偶尔对接工作。如果是和历史相关的作业,梁静通常会让孩子们请教爸爸,因为他擅长历史。“但爸爸不太懂得怎么跟孩子讲,俩孩子就会来问我,爸爸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就再一次帮他解读。我们日常就这样,他属于飘在天上的,我可能会更落地一些,生活中还是挺多默契的。”
新京报记者 杨莲洁
编辑 吴冬妮 校对 赵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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