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薛舟相信,对今天的孩子而言,最重要的问题不是学习成绩,而是精神和心理状态,而这恰恰是任何机构都不可能给予的。如果父母不陪伴孩子成长,而是全部交给学校或课外班,无异于缘木求鱼。 ]
热播剧《三十而已》中,拼命跻身上流社会的全职太太顾佳为了给孩子缴纳高昂的马术班学费,不惜变卖心爱的奢侈品。顾佳的中产父母式焦虑,放在当下超前教育的语境中,仅是冰山一角。
但现实中有这样一位父亲,没让大女儿上幼儿园,也没给孩子拼命报课外辅导班,而是用十年时间,开车带着两个女儿走遍全国31个省份,行程17万公里,看遍上千家博物馆和历史文化遗址。
“焦虑来源于奢望,奢望就是想多了。现在成功学泛滥,教人魂不守舍,我觉得对孩子和大人来说,最大的成功就是成为自己,成为更好的自己。”身为作家、诗人和翻译家,薛舟更看重的,是父亲这个身份。他相信,对今天的孩子而言,最重要的问题不是学习成绩,而是精神和心理状态,而这恰恰是任何机构都不可能给予的。如果父母不陪伴孩子成长,而是全部交给学校或课外班,无异于缘木求鱼。
因为十年带着女儿们自驾走遍中国,这位曾获第八届韩国文学翻译奖的翻译家,变成了一位历史作家。
他把陪伴孩子的经历写成一部中国通史故事《边走边看的中国史》,书里30多条关于中国历史文化的主题旅行线路,是他与孩子走遍中国的记录,也是他前沿的考古发现。
华东师范大学教授、作家毛尖第一次跟儿子一起看这套书,就读到凌晨两点,“这本书就像‘中国版的《一千零一夜》’,可以给孩子讲三年了。”
诗人简宁说,这套书将历史还原为现场,“薛舟带着女儿游走于遗址、废墟、田陌、道路、江河的沧桑变幻,古老的英雄、哲人、王者、农夫和坏蛋们一一走到眼前,重新讲述他们的过去,又以丰厚的现代学术成果重新梳理出逻辑线索,让历史面向未来说话。”他发现,孩子们迸发出的疑问和争辩也保留在书里,增添了天真的浪漫气息。
薛舟生在鲁东南一户农民家庭,物资匮乏的年代,他收获的是自由无拘的童年。他记忆里最深的是,跟小伙伴上山捉蝎子,晚上打着手电筒摸知了,下河捕鱼,自由自在地上学、放学。唯一的缺失,就是没书可看。遇到村里放露天电影,年幼的他见识到世界之广阔,埋下了看世界的种子。
成为父亲后,他最在意的是阅读与陪伴。在女儿小时候,他将市面上能买到的引进绘本都买回家,又将旅行当作生活方式,在车轮上建起另一个家和教室。
“从大女儿四岁开始,我们就用边走边看的方式自驾游,小女儿可以说是在路上长大的,7个多月我们就带着她去了内蒙古响沙湾。”薛舟说,因为夫妇二人都是自由职业,边走边工作,只是换了个地方而已。
大女儿没上过幼儿园,但妻子每天教孩子英文、阅读、诗词,从未间断。他们旅居三亚的两个月时间,大女儿每天一两个小时读英文绘本,“两个月读了300多本英语绘本,收获就是直到初中都对英语感到轻松亲切,从来没报过课外班。”
每次出发,薛舟都会做出大概路线图,确定沿途看什么古迹,提前给孩子们讲背后的故事。去博物馆前,他也提前学习做功课,选择有故事的文物,来增加孩子的兴趣。他的方式是,多走多看,回来后文火慢炖,慢慢思考消化。
他常在饭桌上“翻找历史”,“比如跟孩子讨论,哪些食物是张骞开通丝路后引进的,哪些食物是哥伦布地理大发现后引进的,黄瓜为什么叫黄瓜,菠菜为什么叫菠菜?”
他相信,孩子的兴趣并非天生,而是路上捡来的。行走不但开眼界,也是孩子寻找兴趣点的过程,“印象像个种子,落在心里,万一发芽了呢?”
所谓旅行,在薛舟内心包含多层含义,“第一层是看风景,第二层是检验自己的见识水平。认识总在更新,这就是成长和进步。我们大人是这样,孩子也是这样。我自己也写诗,深知陆游‘功夫在诗外’的观点,闷头写诗反而写不出好诗,必须经过游历。”
游历的过程,对一家人都是成长。他记得自己刚拿到驾照时,从加格达奇到漠河,黑夜在大兴安岭森林驱车的紧张忐忑;记得第一次被扎破轮胎,在高速路上摸索着找出扳手和千斤顶换胎;记得从湛江到北海的途中遇到团雾,一棵树干倒在路上,他只好下车扛起大树,让不太会开车的妻子勉强倒车。
面对困难的勇气和镇定,面对未知的坦然和乐观,也是他这十年传递给孩子们的,“其实生活就是这样,太小心了就出不了门,太鲁莽了又容易出事,我们就是在中间找个平衡。每次长途旅行,对孩子都是考验,也是教育。”
“如果家长不焦虑,孩子也不会焦虑。”薛舟最想展示给孩子的是,人要保持对陌生事物的好奇,“孩子们亲眼见证了爸爸的转型和蜕变,从诗人到译者到历史作家,这个过程也可以说是在路上完成的。”
本文来源:第一财经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