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日,一名45岁男子在北京地铁站内猝死。当日,急救大V“急诊夜鹰”发文《北京地铁站内再发猝死事件,“家属对死因无异议”,医生有异议》,质疑北京地铁未配备AED。
大型公共场所是否应配备AED引发讨论。
AED(自动体外除颤器)是可被非专业人员使用的,用于抢救心脏骤停患者的医疗设备。当患者出现心跳骤停时,可利用AED进行除颤和心肺复苏。
北京急救中心原急救医生张元春表示,以心脏骤停来说,其黄金抢救时间是10分钟左右,每耽误一分钟,抢救成功率将降低7%-10%。因此,事发地急救设施的配备很重要。
目前北京没有专门收集和统计AED数据的部门,据北京急救中心培训中心主任陈志介绍,粗略估计,北京大概有1000台AED,主要分布在机场、大学、市属医院、公园等大型公共场所。
今年1月,北京市卫健委相关负责人向新京报记者透露,北京今年将发力推进AED的普及,地铁站均要安装AED。28日,北京地铁运营有限公司工作人员表示,目前地铁配备AED的事情正在筹备中,具体落实时间暂时无法告知。
陈志认为,相关部门和公共场所负责方的认知问题是普及AED的难点,有人会担心配置AED后的追责问题,“万一没救好,救坏了怎么办”。
值得注意的是,今年5月28日通过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规定,因自愿实施紧急救助行为造成受助人损害的,救助人不承担民事责任。
事发地北京霍营地铁站。新京报记者 摄
乘客地铁站内猝死
“心脏骤停黄金抢救时间是10分钟左右”
9月25日,北京地铁13号线霍营站发生一起乘客猝死事件。
据此前媒体报道,25日7时59分,一名男乘客在站内扶梯上突然晕倒,后被乘客抬上站台。其间,两名乘客先后轮流对其进行不间断心肺复苏。8时30分,999到达现场,将该男子送往医院,经抢救无效死亡,死因为猝死。
25日下午,急救大V“急诊夜鹰”发文《北京地铁站内再发猝死事件,“家属对死因无异议”,医生有异议》,质疑北京地铁未配备AED,引发关注。
公开资料显示:AED(自动体外除颤器)是可被非专业人员使用的,用于抢救心脏骤停患者的医疗设备。当患者出现心跳骤停时,可利用AED进行除颤和心肺复苏。
张元春一直致力于急救科普,他告诉新京报记者,以心脏骤停来说,其黄金抢救时间是10分钟左右,每耽误一分钟,抢救成功率将降低7%-10%。
“如果患者心脏骤停,很可能会出现心室颤动,而AED会利用电击除颤,并帮助患者的心脏恢复有规律的跳动。” 张元春提到,患者如果不能被及时抢救,大脑和人体重要器官组织将造成不可逆损害,最终演变为“心源性猝死”。
人流密集场所是心源性猝死的高发地,且主要发生在中青年群体、猝死男性略多于女性,抽烟、熬夜、饮食大、工作压力大等群体也更易发。
国家心血管中心2019年的统计数据显示,我国每年心源性猝死者高达55万人。而心源性猝死的最常见原因是心室颤动,在地铁车站等公共场所配置AED,是提高抢救成功率的有效手段。
公共场所的AED。受访者供图
大型公共场所需配备AED
“谁来具体推动,现在没有明确”
2019年,新京报记者曾探访北京25个人流密集场所,发现仅9个场所配有AED ,在多个地铁站,均未发现安装AED。9月25日,新京报记者探访事发地霍营地铁站,也未发现AED装备。
27日下午,北京地铁运营有限公司工作人员回应称,目前地铁配备AED的事情正在筹备中,具体落实时间暂时无法告知。
目前没有专门收集和统计AED数据的部门,北京急救中心培训中心主任陈志介绍,粗略估计,北京大概有1000台AED,包括捐赠、政府部门购买、企业自行购买等途径配备的,主要分布在机场、车站、医院等大型公共场所。
据陈志估算,北京各个部门都买了一些AED,“清华大学有341台、机场大概有100台、市属医院有200台左右、公园和行政机构大概有200多台,部分汽车站和火车站内也有一些。”
2016年8月,北京市政府曾发布《北京院前医疗服务条例》,其中提到,机场、火车站等公共场所的经营管理单位应当根据安全保障需要,配置医疗急救设备设施和药品。
“这相当于一个属地管理规范”,陈志表示,上述大型公共场所需要配置的物资目录中就有AED。如果大型公共场所没有配备,则属于违规,但目前没有具体部门去监督、检查和处罚。
今年1月,北京市卫健委相关负责人向新京报记者透露,北京今年将发力推进AED的普及,地铁站均要安装AED。7月,北京市政府发布了《关于加强本市院前医疗急救体系建设的实施方案》。
方案中提到,将推动本市火车站、地铁站等公共场所按标准配置AED等急救设施设备。AED的配置由市卫生健康委、市红十字会牵头,组织部、交通委和应急局等各部门单位参与。
“谁来具体推动呢,现在没有明确。”陈志认为,虽然政府把AED普及的任务交给卫健委,但卫健委只有提出专业标准的权力,没有对其他部门进行管理的权力,也没有处罚不合规现象的权力。
心脏骤停的抢救时间。受访者供图
AED普及难题
“万一没救好,救坏了怎么办”
已配备AED的公众场所也曾陷入被动。2014年,首都机场曾因给AED设备上锁被多家媒体报道,当时的工作人员均表示,由于从未有人使用过AED才上锁。
张元春提到,其实AED的操作很简单,设备自带全套的语言系统,公众只需要按照语言提示进行操作即可,“它怎么说,你怎么做。”
不过需要提醒的是,虽然AED使用便捷,但目前国内配置的AED需要经过急救培训的人员或在急救中心调度人员指导下使用,而且在公共场所实施急救需要掌握急救的相关知识。
相比不会操作,公众可能更担心救人不当是否会担责的问题。全国政协委员、北京阜外医院主任医师敖虎山认为,公众场所的经营单位和相关负责人也会担心AED配放的安全问题、有效救人问题、法律纠纷问题等等。
“过多关注责任问题,就没法做事儿了。”敖虎山说。
对此,陈志表示赞同。相关部门和公共场所负责方的认知问题也是普及AED的难点,有人会担心配置AED后的追责问题,“万一没救好,救坏了怎么办”。
值得注意的是,今年5月28日通过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规定,因自愿实施紧急救助行为造成受助人损害的,救助人不承担民事责任。
“这是一部好人法”,敖虎山表示,这预示着,即便因为急救导致不良后果,施救的个人和机构也可依法免于承担民事责任。
其次是资金问题,据敖虎山介绍,一台国产AED售价在两万左右,进口的则在五六万。此外,AED在哪配、怎么配等都需要科学规划。陈志则表示,北京卫健委已有相关课题,后续会有进一步的措施。
《关于加强本市院前医疗急救体系建设的实施方案》图解
公众观念需改变
“急救没那么难,望消除心理障碍”
在相关法律的保护和急救科普的完善下,AED的普及率也在逐渐增高。2018年,敖虎山调研了两家AED厂家的销售情况,销量成倍增长。
敖虎山建议,有了法律的保障,公众也应多参与日常的急救培训。《关于加强本市院前医疗急救体系建设的实施方案》也提到,“持续提升社会公众急救知识和技能水平,每年培训不少于20万人次。”
据陈志介绍,北京急救中心会不定期面向公众开展急救培训,每年接受面授培训的人数月5万人,加上中国红十字会的培训,每年大概能覆盖到10万人。敖虎山所在的中国心胸血管麻醉学会也曾发起“心肺复苏普及性培训公益活动,三年内培训了五十万人。
除官方机构外,像“急救科普人”和“急诊夜鹰”等自媒体也在发挥着作用。
张元春在微信公众号“急救科普人”进行急救知识的普及,目前已写了694篇原创内容。“急诊夜鹰”的作者王西富,是美国心脏协会培训导师。2012年,他开始在微博上进行规范的急救知识科普,目前已有185万的粉丝。工作之余,他们还会开展一些线下急救培训。
“学了之后如果救别人,我怕承担不了这个责任。”这是很多参与培训的学员的顾虑。
王西富觉得,这种认识是比较局限的,学会急救知识就算不救别人,也能帮助到自己的家人和朋友。至于害怕把患者弄伤的心理,他表示,非专业人员可以通过多关注急救科普、多参加急救讲座和实操培训,这能帮助大家能消除“急救的心理障碍”,更有信心去伸出援手帮助他人。
“急救其实没那么难,普通人可以在急救车到来前提供恰当的帮助,这些帮助措施可能很简单,但对患者来说可能是至关重要的。” 王西富说。
新京报见习记者 吴采倩 实习生 王为 慕宏举
编辑 左燕燕
校对 李立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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