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孙兴杰
2月19日,美国国务卿布林肯发表声明称,拜登总统就职首日签署了重返《巴黎协定》的行政令,从2月19日开始,美国再度正式成为《巴黎协定》缔约方。
重返《巴黎协定》,拜登送给盟友的“见面礼”
2015年,包括美国在内,世界多国共同签订了应对气候变化的《巴黎协定》。让人没想到的是,特朗普上台之后,美国就从这一全球多边协定中退出。
作为全球最主要的碳排放国,美国的退出无疑是对《巴黎协定》非常大的打击。
如今,拜登政府重返《巴黎协定》,也在外界意料之中,此举首要之意当然是为了改正特朗普政府的“错误”,但是也并没有这么简单。
拜登重返《巴黎协定》,背后有外交、经济、地缘政治等多重考量,并非是拜登送给世界的“礼物”。
首先,为什么选择2月19日这一天作为美国重返《巴黎协定》的日子呢?这并非巧合。
这一天,新任总统拜登将首次在线出席两场重要的多边外交活动,先是在线出席七国集团首脑的视频会议,稍晚将在慕尼黑安全峰会发表视频演讲。
为了这两场外交活动,拜登政府可以说是不遗余力,国务卿、防长先后与所谓的大西洋(600558,股吧)共同体成员国举行了磋商。《巴黎协定》是拜登总统送给大西洋共同体盟友的“见面礼”,尤其是法德两国。
拜登的这些举动向世界传递了一个明确的信息:美国回来了,大西洋联盟回来了。而重返《巴黎协定》就是拜登“美国回来”的标志性动作之一,这取代了特朗普的“美国优先”。
从外交议程设计来说,拜登的外交团队也是颇费思量,以各种“重返”开展外交活动,既可以在特朗普身上踩上一脚,又可以赢得讨厌特朗普的人的欢心,比如说默克尔、马克龙等。
当年特朗普退出《巴黎协定》,惹恼了西方盟国,尤其是对主导《巴黎协定》的法国而言,等于是“背后给了一枪”。
现在拜登重返《巴黎协定》等于说是给马克龙一个很大的安慰。默克尔对此也非常欢迎。她甚至表示说,在七国集团内部,多边主义再一次得到新生。这似乎有些大喜过望。
警惕:《巴黎协定》是美国争夺国际领导权的“号令枪”
除了外交的见面礼之外,《巴黎协定》还是美国在争夺气候变化、清洁能源国际领导权方面的“号令枪”。
拜登在竞选期间,就将气候变化视为施政的四大任务,与应对新冠疫情、经济复苏和种族关系相提并论,其原因在于,这一议题涉及到未来美国的领导权。
缔结气候协定带来的是各国在能源生产和消费结构上的改革和转变。
《巴黎协定》的目标是实现二氧化碳“零排放”,以达到本世纪末将全球气温降低和控制在1.5-2.0度的远期目标。
要实现这样的目标,必须要使整个经济社会的基础实现结构性的变化,从化石能源向清洁能源转型。从人类社会发展的角度来说,获取能源的类型和方式决定着人类社会的组织模式。
从这个层面而言,《巴黎协定》并不只是温度升降那么简单,而是整个经济社会的重新塑造,背后是一系列新的产业形态以及全球经济规则的制定。
美国作为全球最大的经济体,此前退出《巴黎协定》,意味着放弃了领导权和话语权。
特朗普上台之后,大力发展化石能源,废除了奥巴马政府时期通过的一系列环境法案,但是美国的清洁能源依然在向前发展。
从经济发展的大势所趋来说,清洁能源是未来创新的方向,是一片“蓝海”。
国际能源署预测,未来十年全球可再生能源投资可达3.4万亿美元。在新冠疫情之后的经济复苏计划中,清洁能源投资将成为重头戏,拜登政府计划在清洁能源基础设施方面投资2万亿美元,预计有300万人在清洁能源行业就业。
但是,大规模投资清洁能源基础设施,也意味着美国国内经济利益蛋糕的重新调整。
资本从化石能源领域向清洁能源技术领域转移,资源也通过政府补贴的形式向清洁能源消费者手中倾斜,这样的场景会加重美国如今愈加撕裂的形势。
重返《巴黎协定》以及随后各国在清洁能源的合作与竞争,也会改变全球能源生产和消费的版图。
页岩油气的横空出世,已经让产油国难堪重负,如果清洁能源的生产、融资、消费成为主导,那么,石油美元主导的世界可能会发生缓慢但深刻的“结构性位移”。
重返《巴黎协定》,或明或暗也在敲打产油国,至今拜登还没有跟中东产油国领导人通话。
□孙兴杰(吉林大学国际关系研究所副所长、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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