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克萨斯冰风暴：电费暴涨，人们学着烧开水

　　美国能源大州遭遇能源断供，从居民生活到各个产业几乎都陷入了危机

　　作者： 高雅

　　气温回升，肆虐美国得克萨斯州的暴风雪影响终于开始消退，但数以百万计的得州居民遭遇到了至少24小时的断电，也给一部分人留下了天价电费账单。

　　当地时间20日，得州的食品和饮用水供应依然紧张。此外，部分生活必需品和电价出现暴涨。

　　监测全美电力供应的网站显示，截至20日下午，得州全境有超过5.4万户处于停电中，与19日相比大幅下降，但全州仍有超过15万民众家中断水或自来水的水质异常，全州近半数居民需要将自来水烧开至少两分钟方能饮用。

　　当300万得州人因冬季寒潮陷入停电的麻烦中时，63岁的退伍军人威洛比（Scott Willoughby）幸运地有电可用。但几天后，他却收到了高达16752美元（约合10.8万元人民币）的电费账单，这是他平时所有水电费用的70倍有余。

　　在达拉斯郊区依靠社会保障金生活的威洛比，几乎掏空了自己的储蓄账户才能填上这笔费用。“我没办法左右这件事，但它让我破产了。”他说。

　　“得州电力市场化，有很多电价选择，如果选了浮动电价（现在）的账单就会很贵，如果选了统一价，就没有影响。”家住得州达拉斯地区的Tracy对第一财经记者解释天价账单的来历，“所以我家的电价就没有受到影响。”

　　这场罕见的冬季风暴引发了得克萨斯州、俄克拉何马州、密西西比州和其他几个州的停电事故。全美三分之一的石油生产被迫停止，俄亥俄州的饮用水系统被切断，全国范围内的公路网瘫痪，20个州的疫苗接种工作中断……当地时间2月20日，美国总统拜登批准得州进入重大灾难状态，并命令联邦部门协助当地的雪灾应对和援助工作。

　　可能是得州历史上最大的保险索赔

　　得州电力可靠性委员会（ERCOT）管理着该州约90%的电力负荷，但却对始料未及的寒潮带来的后果毫无准备。在电力需求飙涨的情况下，批发电价被推高，达到每兆瓦时9000美元的最高限额，即每度电9美元，是季节性平均电价的180倍。

　　得州的电力市场是全美“独一份”——唯一一个在州一级完全解除对电网管制的州。

　　在这样的情形下，像威洛比这样背负巨额电费账单的居民不在少数。

　　得州居民Luna告诉第一财经记者，像实施实时浮动电价的网迪能源公司（Griddy）这样的供电商每月只收费10美元，允许居民以批发价购买电力。“在超过90%的时候，你支付的费用比其他供应商的固定费率要低。但问题是，你承担了风险，当批发价因需求而暴涨时，你就无法避免要多交钱了。”Luna称。

　　即使是使用固定费率的家庭，断断续续停电的现象也在扰乱人们的生活。Tracy称，从2月15日当周初开始，得克萨斯州就轮换着断电，“我们一晚断了四次”。还有得州居民表示，正经历着“来18分钟电，再停12分钟电”的情况。

　　天然气生产商也没有为寒潮做好准备，许多人的家庭被切断了暖气。Tracy称，即使一些地区仍有天然气供应，但没有电也无法使用风机取暖。据媒体报道，无数得州居民被困在没有暖气的冰冷家中数天之久。由于居民纷纷寻求避寒，该州的避难所和酒店已经爆满。截至目前，这场冬季风暴已造成美国整个南部地区50多人死亡。

　　20日，得州州长阿博特（Greg Abbott）在一份声明中说：“对于那些在严寒中饱受无电无暖日子之苦的得州人来说，现在却要承受能源成本暴涨的打击，这是不可接受的。”据美媒报道，ERCOT可能面临着来自国会和得州司法机构的听证会质询，调查其是否忽视了对基础设施的升级和实行天气保障措施。

　　得克萨斯州保险委员会表示，这场灾难性的冬季风暴预计将成为得克萨斯州历史上最大的保险索赔事件。该组织估计，这场风暴的损失将远远超过2017年飓风哈维造成的190亿美元索赔额。

　　供应链受到冲击

　　尽管比起前两周零下十余摄氏度的低温，天气开始有所好转，但许多美国南部居民仍面临着不正常的生活秩序。据媒体报道，美国南部各州仍有1400多万人没有持续的清洁饮用水供应，得州有8万名居民在20日早上仍无法使用暖气或电力。

　　由于管道爆裂无法营业，售卖三明治的Coolgreens连锁餐馆不得不在关门数日后将新鲜的蔬菜和肉类丢弃。在大面积停电的影响下，鸡肉生产商桑德森农场公司（Sanderson Farms）则暂停了位于得克萨斯州、密西西比州和路易斯安那州的加工厂的运营。这一周来，该公司在得州的1918座肉鸡舍中有多达200座断电。

　　超市和杂货店则因为库存短缺而提前关门。克罗格（Kroger）等连锁超市对鸡蛋和牛奶等物品实施了限购。一家休斯敦西部的克罗格商店的工作人员说，购物者从早上4点开始就在店里排队。

　　“超市很多食物都售空了。特别是水有问题后，瓶装水都被抢空了。”Tracy告诉第一财经记者。由于水管爆裂、水井结冰或水处理厂无电可用，卫生当局一度发出了“烧水指南”，警告人们不能如往常一样直接饮用从水龙头流出的水，要烧开两分钟之后饮用，或购买瓶装水。一些完全断水的居民被迫用融化的冰雪冲厕所，市内疏通水管的预约也已经满满当当。

　　家住休斯敦东北部的尼科尔斯（Don Nichols）在刚刚过去的周末走访了四家五金店，试图找到零件来修复家中破损的管道。这位70岁的老人和他的租户以及他的100头牛在过去一周中长时间地处于停水的境况中。

　　天气也给远程学习和工作带来了难题。Tracy介绍说：“现在疫情期间我们基本上都在家上班，但是没电就不能上网也不能上班。学校也取消了原有计划。”

　　没有电力外援，也影响邻国用电

　　除阿拉斯加和夏威夷外的全美本土48州共有三个电网：东部电网、西部电网和得州电网。

　　由于历史原因，得州电网几乎独立于全国电网之外，也不受联邦能源管制委员会管辖。但实际上，得州电网也并非完全独立，它有三条输电线路与墨西哥相连，另有两条输电线路与美国东部电网相连。但在冬季风暴到来时，其他电网覆盖地区也受到风暴影响，加之输电渠道有限，得州无法获得电力外援。

　　由于能源紧缺，阿博特在2月17日下令，得州天然气出口商需将天然气出口给州内的发电商使用。这引起了紧邻得州的墨西哥的恐慌。

　　根据美国能源信息署的数据，2019年，墨西哥96%的天然气进口来自美国，而天然气发电厂的发电量约占墨西哥电力的三分之二。

　　据媒体报道，墨西哥能源官员称，得州的寒冷天气导致两国之间的天然气输送中断，墨西哥一度近500万用户停电。大规模的停电也影响到工业，当地的通用汽车和大众汽车等大型制造商被迫停止工作，损失预计达27亿美元。

　　评级机构穆迪的高级分析师帕缇诺（Adrián Garza Patiño）表示，这凸显了墨西哥对美国天然气进口的依赖。能源专家表示，这将增加墨西哥总统奥布拉多（López Obrador）推动能源行业全面改革、保证墨西哥能源独立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