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加1000亿欧元军费！乌克兰危机促德国国防政策大转变

就在刚刚过去的周末中，德国在三件事的态度上都出现了180度大转弯。

首先，德国在26日加入了美英等方决定，同意将部分俄罗斯银行排除在环球银行间金融通信协会（SWIFT）支付系统之外；其次，在欧盟内部压力下，德国突破了二战后政策“禁区”，同意向乌克兰提供武器；第三，德国宣布将增加1000亿欧元军费，同时今后每年将国内生产总值（GDP）2%以上用于国防开支。

27日，德国总理朔尔茨在德国议会的一场特别会议上宣布了以上同国防开支相关的内容，并表示目前的乌克兰局势创造了一个新的现实。“这个新的现实需要一个明确的回应。”朔尔茨说，“我们已经给出了。”

在演讲中，朔尔茨将俄罗斯在乌克兰境内采取的军事行动称为“我们大陆历史上的转折点”。

“德国普通老百姓(603883)反战情绪是非常强烈的，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时，和平主义占上风，他们根本拒绝任何武器，甚至于认为德国连国防防务都不需要，更不要说向国外提供武器了，现在已经有很大改变了。”旅居德国多年的德国柏林自由大学客座教授史世伟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德国出现转向的主要原因还是源于压力。”

史世伟表示：“俄罗斯在乌克兰境内采取的军事行动，对二战后的秩序产生重大影响，要看到二战后70多年，欧洲都没有出现过这种局面了，欧盟和北约必须要做出反应，且给德国增大了压力，一开始德国当然有一些原则，但目前德国也不得不让步。”

同济大学德国研究中心副主任伍慧萍教授在接受第一财经记者采访时表示，此次事件带给德国的影响是“需要真正考虑如何降低在能源供应和军事上的外部依赖性，目前德国决定追加1000亿欧元军备开支，也折射出德国的这种调整变化”。

国防政策大转弯

此前，无论外界如何“软硬兼施”，德国政府就是不提高国防开支。德国目前在国防上的支出约占其GDP的1.5%。

如前所述，此次德国宣布在2024年之前，将把国防开支提高到其GDP2%以上，同时德国将设立一个1000亿欧元特别基金以迅速升级其武装部队。

朔尔茨仔细阐述了其未来升级武装部队的方式，包括将寻求“与我们的欧洲伙伴、特别是法国一起，在欧洲建造下一代战斗坦克和飞机”。他表示：“这些项目是我们的首要任务。”

与此同时，德国将用新的电子战系统升级其欧洲战斗机，并“考虑”采购美国F-35隐形战斗机，此外德国还寻求购买以色列的武装苍鹭无人机。

“我们需要能飞的飞机、能航行的船只，以及为执行任务，配备着最佳装备的士兵。”朔尔茨在谈到德国联邦国防军的现状时说。

德国联邦国防军多年来一直遭受财政和设备短缺的困扰。2015年，在挪威举行的一次北约演习中，德国联邦国防军士兵使用黑色扫帚代替机枪的形象成为了德国军队资金不足的象征。

值得注意的是，在朔尔茨发表上述言论的前一天，德国已经出现了政策转向的苗头，宣布向乌克兰运送武器500枚毒刺地对空导弹和1000件反坦克武器，此前德国只应允给乌克兰提供5000顶头盔和一家野战医院。这同二战后，德国一直奉行不向冲突地区运送武器的政策相关。

27日，来自绿党的德国外交部长贝尔伯克称，对德国来说，现在是外交政策180度大转变的正确时刻。“如果世界不同了，那政策也必须转变。”她称。

史世伟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德国（在二战后）一直坚持和平外交政策，这在德国深入人心，在政界也有共识，但德国也立足于西方、北约和欧盟，在维护北约和欧盟团结方面也同样非常坚定，因而在这样的压力下，德国必须要做出反应。

不过，史世伟也认为，虽然德国在军备问题上出现转向重要，但也不要就此认为，德国又可以扩张军队了。

德国再提能源独立

据新华社报道，为应对俄罗斯在乌克兰境内采取的军事行动，日前美国与欧盟委员会、法国、德国、意大利、英国、加拿大领导人决定，将部分俄罗斯银行排除在SWIFT支付系统之外。不过，据外媒援引一名美政府高级官员的话报道，此次制裁将为银行间进行与俄石油及天然气相关支付留出空间。

德国在将俄罗斯银行排除在SWIFT支付系统问题上犹豫不决，同其国内能源供给问题密切相关。

“一开始，德国主要是怕影响太大，如全部停了（俄罗斯银行的SWIFT支付）的话，恐对天然气、石油交易都有特别重大影响，进而影响德国的经济生活。”史世伟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当下看到这种有条件、精准制裁的方式后，德国也就同意了。

此前，在重压之下，一直在“北溪-2”天然气管道项目上坚持不表态的德国政府，还是在22日叫停了该项目获得认证与投产运营的程序。

在27日的讲话中，朔尔茨再次表示，迫切需要“改变”德国能源政策，以减少德国对从俄罗斯进口天然气的依赖，并宣布德国将“迅速建设”两个液化天然气（LNG）港口码头，以实现能源多元化的目标。

当下，德国55%的天然气进口来自俄罗斯。21日，德国工业协会（BDI）发出警告称，能源和天然气价格的进一步上涨“威胁到经济”，“情况如此严重，即使是希望深耕于其所在地区的各行各业的德国中型公司也不得不考虑迁往国外”。

在德国表示叫停“北溪-2”天然气管道项目相关程序后，现任俄罗斯安全委员会副主席、俄罗斯前总统兼总理梅德韦杰夫迅速在推特上做出回应，为了确保消息能准确传达，他还用德语也发了推文：“欢迎来到美丽新世界，欧洲人很快就会为1000立方米的天然气支付2000欧元！”

能源咨询公司 Aurora 能源市场分析师科尼格（Hanns Koenig）表示，梅德韦杰夫的表态意味着“价格水平会上涨一倍以上，这已经非常高了”。

“然而，我怀疑他只是想引用一个高数字——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具体的价格目标，而是一个信号，表明俄罗斯希望在未来几年中，保持欧洲天然气市场的紧张形势。” 科尼格表示。

受到德国前总理勃兰特（Willy Brandt) 的口头禅“通过和解而改变”的启发，二战后几代德国政治家在对待俄罗斯时，都提倡一种被称为“以贸促变”的方法。不过这一方式也越来越受到德国政界中新生代的质疑。

值得一提的是，日前德国新社会问题研究所开展的民调结果显示，51%的德国人希望德国前总理默克尔出马调停乌克兰危机，46%希望前总理施罗德出面斡旋。另外，64%的调查对象表示不愿因制裁俄罗斯而为更高的商品价格掏腰包。

史世伟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他认为请默克尔去斡旋的可能性不大：新政府刚上台，包括绿党在内的人员都很强势，不一定会让默克尔去斡旋。（记者康恺对本文亦有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