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宇(中国社会科学院亚太与全球战略研究院助理研究员)
日前,阿根廷宣布将基准利率上调8个百分点至60%,这是其今年连续第7个月加息。受利率与全球资本流动规律支配,美联储加息势必会带来海外美元回流。对于阿根廷等新兴经济体来说,这不仅意味着举债成本增加,还意味着不得不面对为应对资本外流而开启的加息进程。在全球经济缓慢复苏大背景下,被动加息会抑制本国投资和消费,由此引发的“多米诺骨牌”效应,将使艰难复苏的经济雪上加霜。
从这个逻辑出发,不难理解为什么美联储步入加息通道之后,大量观察人士指出,美联储加息可能拖累全球经济复苏。但是,如果考虑到新兴经济体和发展中国家以初级产品为主的出口结构,以及生产要素禀赋差异。全球发达经济体本轮居高不下的通胀对新兴经济体和发展中国家“溢出效应”所带来的“负外部性”仍然可能被大大低估。
以拉美地区为例,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2022年7月发布的《世界经济展望》显示,今年拉美和加勒比地区实际GDP增速为3.0%,其中巴西为1.7%,墨西哥为2.4%。远低于同期印度(7.4%)和东盟五国(5.3%)预测值,甚至低于撒哈拉以南非洲中的尼日利亚(3.4%)。整体来看,IMF最新预测显示,在新兴市场和发展中经济体中,拉美和加勒比地区今年的实际GDP增速(3.0%),要远低于亚洲的4.6%、中东和中亚的4.8%、撒哈拉以南非洲的3.8%和低收入发展中国家5.0%。
拉美地区国家今年的实际GDP增速在全球新兴市场和发展中经济体中排名近乎垫底。分析这一问题有很多个维度,但无论从哪个视角展开研究,都绕不开这样一个通胀的逻辑链条。拉美地区外向型经济结构很容易造成输入性通胀,世界银行统计数据显示,巴西2021年的通胀率为8.3%,而环比前期值仅为3.21%;而阿根廷今年6月的通胀率已经高达64%。考虑到拉美地区长期“借新债还旧债”的现实困境,通胀以及由此引起的连锁反应对拉美经济的副作用是致命的。
面对高企的通胀和不得不启动的“被动”加息进程,国际社会对拉美是否有可能重陷入债务危机问题高度关注。这主要是因为,发达国家自身经济陷入“滞胀”后有效需求降低,继而削弱了以初级产品出口为主的拉美经济体外贸增速,而外贸增速下降又会带来还债能力的坍塌。面对因疫情防控而激增的政府支出,拉美国家财政赤字缺口被再次放大。叠加美联储加息带来的美元走强和外资流出等因素,拉美国家的债务违约风险概率显而易见。
太阳底下无新事,这不由让人想起历史上的拉美债务危机。上世纪70-80年代,西方国家启动加息进程以缓解经济“滞胀”压力。在美元走强、油价和初级产品价格下跌等多种因素叠加之下,拉美国家的借债成本大幅飙升,国内通胀上行,推动了更大规模的资本外流,经济陷入衰退,继而引发违约。
所以,如果把以上分析逻辑,置于2008年美国次贷危机后拉美国家日渐攀升的财务杠杆率的背景下,那么很容易得出一个结论,即当前拉美地区的经济形势和上世纪70-80年代债务危机有一定程度的相似性。
就历史维度而言,造成这一危机的源头,固然有当时拉美国家大量举债从而超出了自身还债能力的原因,但导火索却是不折不扣的美元加息。所以说,拉美一直是美国货币政策“泄洪区”的说法可能一点都不过分。美联储的货币政策决策模型里,显然没有帮助拉美经济增长的这一自变量。
但是,“离美国太近,离天堂太远”的拉美国家并非没有选择题。中国经济稳定增长和构建更高水平开放型经济新体系,就为拉美国家初级产品出口提供了广阔的市场。而中国和拉美国家经济发展阶段和生产要素上的互补性,也决定了二者具有稳固的合作根基。
随着高质量共建“一带一路”倡议稳步推进,中国与拉美地区经济合作也在走向深入。当前,中国已与南美洲的阿根廷、秘鲁等多个国家签署了共建“一带一路”合作文件。中国-巴拿马自贸协定谈判、中国-秘鲁自贸协定升级谈判正在稳步推进中。我们有足够理由相信,搭乘中国发展“顺风车”,是拉美国家应对经济下行压力的有力举措。
(作者:肖宇 编辑:洪晓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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