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400万请营销大师做的商标被指侵权？李小龙女儿起诉真功夫案开庭，索赔2.1亿

图片来源：真功夫官方微博

在使用酷似李小龙形象的商标18年后，中式餐饮品牌真功夫被李小龙的女儿李香凝告上法庭。

近日，上海市高级人民法院官网新增开庭公告，原告为Bruce Lee Enterprises,LLC（李小龙有限责任公司，下称“李小龙公司”），被告为上海真功夫快餐管理有限公司、广州市真功夫餐饮管理有限公司、广州真功夫快餐连锁管理有限公司，案由为一般人格权纠纷，案件于8月25日上午9时在上海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

公开资料显示，李小龙公司注册地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创始人、法定代表人为李小龙的女儿Shannon Lee，中文名李香凝。早在2019年12月，李香凝就一纸诉讼将真功夫起诉至法院，要求真功夫停止使用李小龙形象，并请求法院判令真功夫赔偿其经济损失2.1亿元。

时隔三年再传新进展，上述案件也登上微博热搜。不少网友表示，一直以为真功夫是合法使用李小龙的形象，支持李香凝维权。不过，一位不愿具名的商标专利代理律师对时代财经指出，李小龙公司想要求真功夫停止使用相关商标和形象，短期内存在难度。

“真功夫目前所使用的商标均通过合法途径注册，商标权有效。除非李小龙公司以侵犯人格权的理由起诉真功夫，请求法院下达禁令，否则目前并没有其他有效方式要求其停止使用该商标。”她说。

就上述争议和案件的具体进展，真功夫相关负责人对时代财经表示，上海第二中级人民法院已经明确指令双方，在审理过程中不能接受媒体采访，故公司必须遵守法院的指令。时代财经联系李小龙公司起诉真功夫案的代理律师叶芳，截至发稿，未获回复。

商标由营销大师操盘策划

真功夫的前身是创立于1990年的“168甜品屋”，创始人是潘宇海。1994年，潘宇海的姐姐潘敏峰与姐夫蔡达标加盟168甜品屋。此后，168甜品屋又改名为“双种子”。

公开报道显示，2004年，双种子以400万元的价格找到营销大师叶茂中，请其为双种子策划品牌形象。叶茂中为双种子策划的新品牌名为“真功夫”，并启用了酷似李小龙的形象。作为中国营销策划第一人，叶茂中于2022年1月因病离世，年仅54岁。

在新品牌形象的加持下，真功夫飞速发展，到了2005年年底，已经在全国开出100家直营连锁店，成为“中国第一中式快餐连锁”品牌。

业绩快速增长的同时，真功夫开始为上市做准备。然而，突如其来的内斗却让真功夫大伤元气。

2006年，蔡达标与潘敏峰因感情破裂协议离婚。两人关于财产及子女抚养权所作的安排是，潘敏峰所持有的真功夫25%股权转归蔡达标所有，其他的物业、现金以及一对儿女的抚养权则归潘敏峰。财产分割之后，蔡达标获得了与潘宇海同等的真功夫股权比例。

2010年8月，潘宇海的妻子、真功夫监事窦效嫘向广州市公安局举报蔡达标涉嫌挪用公司款项等经济犯罪。2011年3月，蔡达标被执行逮捕。2014年，蔡达标因职务侵占和挪用资金罪获刑14年。

据中国经济周刊报道，根据中国银行(601988)2010年提供的评估报告，真功夫的评估价是21亿元；2012年，今日资本转让所持真功夫股份，对真功夫的评估价是33亿元；2013年，蔡家与潘家谈判时，对真功夫的评估价是20亿元；到了2015年，法院组织评估公司对真功夫股权进行评估，评估价为6亿多元。

在蔡达标入狱后，潘宇海取得真功夫的控制权。目前，真功夫在全国拥有600多家直营门店。2019年4月，真功夫董事长兼总裁潘宇海曾表示，未来三到四年真功夫的营收或将过百亿。

但疫情打乱了真功夫的扩张计划。真功夫副总裁陈敏在2020年接受界面采访时表示，真功夫预计2020年一季度营业总额至少同比下降70%，由于堂食原有的营业额占比较大，导致营收负面影响短期难以扭转。按经营结构区分，堂食营业额占比已下降到20%；无接触自提业务占比上升到35%，外卖业务上升到45%。

有接近真功夫的人士曾告诉时代财经，疫情反复下，真功夫堂食业务受到很大影响，只能依靠团餐、外送业务自救。

曾拒绝“与李小龙后人联系取得授权”的建议

李小龙公司代理律师叶芳此前向媒体提供的证据显示，2004年，真功夫曾委托叶茂中团队对其商标图案进行知识产权登记，登记书备注信息为：“真功夫图形”内容为由李小龙功夫造型图案及“真功夫”、“蒸的营养专家”文字组合组成的造型图案。

“从登记书的内容可以确定，真功夫知道他们是在使用李小龙形象。”叶芳表示，真功夫创始人蔡达标曾拒绝叶茂中公司“与李小龙后人联系取得授权”的建议，这种行为属于对李小龙肖像的恶意使用。

叶芳还提到，商标图案登记之后，真功夫还申请了“功夫龙”形象的其它品类注册商标，此类商标同样侵害了李小龙的权益。

时代财经在中国商标网查询到，早在2004年4月6日，真功夫就申请注册包含形似李小龙形象的注册商标，这一商标的初审公告日期为2006年11月21日，注册公告日期为2008年4月14日。

而在2008年，真功夫又递交了另一个包含形似李小龙形象的注册商标，这一商标的初审公告日期为2010年6月27日，注册公告日期为2010年9月28日。商标的商品/服务范围包括备办宴席；餐馆；餐厅；茶馆等。

国家知识产权局官网显示，截至目前，真功夫已经注册了100多个带有李小龙形象的商标。而在2019年12月被李小龙公司起诉后，真功夫并未继续注册带有李小龙形象的相关商标。

部分真功夫注册商标情况。图片来源：知识产权局官网

值得注意的是，2016年，真功夫曾对公司品牌进行升级，对商标logo的字体和漫画进行改造，logo底色由红色改成黑色，原本看起来很像李小龙的人物也被虚化。外界质疑，此举或为了规避商标侵权。

真功夫logo更改前后对比图

对此，真功夫曾在2019年12月回应时代财经称，其2016年的品牌升级与所谓的涉嫌商标侵权无关。“当时进行品牌升级的背景是中式快餐飞速发展20年再遇困境，85后、90后甚至00后正在成为餐饮消费的主力军，故而追求更个性化的就餐体验和更年轻化的品牌形象。”真功夫方面表示。

李小龙公司维权有难度

双方僵持3年，李小龙公司想要制止真功夫使用相关形象和商标并不容易。

中国商标网的公告显示，从2004年开始申请注册形似李小龙形象的相关商标至今，其申请并未被驳回。

上述不愿具名的商标专利代理律师对时代财经指出，这应该是商标审核流程的问题。“商标注册申请在被批准有一段公示期，在这期间，可能是李小龙家属没有注意到，也没能及时提出异议。”她表示。

既然真功夫包含形似李小龙形象的商标注册已经获得通过，那李小龙的肖像权是否还能得到法律的保护？

前述律师表示，死者无肖像权，但家属有权起诉。《民法通则》规定未经本人同意，不得以营利为目的使用公民的肖像。虽然死者没有肖像权等人格权，但死者的人格权益尚未丧失，死者家属在死者肖像权被侵犯时有权起诉维护死者的人格权益。

不过，真功夫并非真的使用李小龙的肖像，而是使用酷似李小龙的漫画形象作为logo，跟李小龙本人存在一定差距，法律能否以此主张真功夫涉嫌侵权，存在一定争议。

前述律师表示，酷似人物形象的图标是否侵犯肖像权,尚无明确法律规定及判例。真功夫使用的是酷似李小龙形象图标，而非直接使用李小龙形象，向法院主张侵犯“肖像权益”，需看法官能否将酷似本人的卡通图标解释为“本人的形象”，具有较高难度。

“真功夫的名称与功夫明星李小龙、图案与李小龙本人的形象都非常相似，足以引起公众对经营者与李小龙之间的关系产生联想，造成误解。其多年来从商标、广告等多角度均存在模仿李小龙的行为，实际上属于不正当竞争行为。”该律师对时代财经称。

时代财经注意到，对于李小龙公司起诉真功夫一案，此前真功夫方面以管辖权的归属问题向法院提出上诉。根据2020年6月上海市高级人民法院发布的民事裁定书，真功夫方面认为，本案系侵权责任纠纷，系争商标权人和主要使用人均在广州市，上海市不是侵权行为地，李小龙公司也在起诉状中自认被告住所地在广州，故本案应由广州市有管辖权的法院管辖；原审法院未向其送达广州真功夫快餐公司的管辖异议申请，将两个当事人的管辖异议合并裁定，于法无据。真功夫请求本院撤销原审裁定，将本案移送至广州市有管辖权的法院管辖。

而8月25日上海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的，正是关于该案件管辖权的归属的案件。

“对于酷似人物形象的图标是否侵犯肖像权，法官的主观性判断非常重要。这可能也是真功夫要求将本案移送至广州市相关法院的原因。”前述律师对时代财经分析称。

在2019年回复时代财经采访时，真功夫方面曾坚称，公司没有侵权，也不会寻求庭外和解，将积极应诉，维护自身合法权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