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联储前董事Randall S. KROSZNER：中国人口老龄化将驱动全球利率上升

“如果人口结构变化的话，储蓄率就会变低，因为更多的人会退休，退休的人不工作，收入就会降低。如果要保持消费不变，储蓄就会下降。”2月25日，芝加哥大学布斯商学院副院长和诺曼伯宾斯经济学讲席教授、小布什政府总统经济顾问委员会成员、美联储前董事Randall S. KROSZNER在由《财经》杂志、《财经》智库、财通汇联合主办的“第五届全球财富管理论坛——经济重构中的财富管理态势”上表示。

芝加哥大学布斯商学院副院长和诺曼伯宾斯经济学讲席教授、小布什政府总统经济顾问委员会成员、美联储前董事 Randall S. KROSZNER

Randall S. KROSZNER指出，中国的人口结构发生了变化，再加上西方美国欧洲和其他大部分国家的老龄化，会看到越来越多的退休人员会使用自己的储蓄。如果其他不变的话，利率就会上升。

另一方面，人口老龄化不仅会严重影响储蓄率和利率，同时也会对投资产品的需求产生影响，“很多人还是把钱投在不动产上，当然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工具，但是它不是唯一的工具，比如各种各样的基金、股权、债券、VC，这些除了不动产之外的投资也是非常重要的”。

以下为发言实录：

Randall S.KPOSZNER：我已经有好几年没参加线下活动，一直都是线上的。这个会议很有意义，探讨的议题也特别及时。

中国人需要什么样的理财产品？全球的财富管理需求是怎样的？这对于利率和储蓄有什么影响？

我们知道，过去四十年当中，全球的利率一直在下滑。在这期间，中国向全球经济敞开了大门，这一举措意义重大，也一直驱动着利率下滑。与此同时，一些与中国人口相关的因素也带来了一些变化。人口变化是一个长期的现象，我会介绍一下这些话题，也会聊一下养老的问题，包括由老龄化带来的影响。

显然，我们应该考虑养老的问题。我们会投资什么样的储蓄产品和养老产品？中国人一直都是住房为主，美国还有很多其他国家也是如此，这是很多家庭的主要储蓄来源。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产品也会给人们带来一安全感，比如股权、债券等证券产品，这推动了证券产品的发展，也推动了那些长期投资产品的发展。

不仅仅是投资到不动产，还有很多其他养老产品可以去投资。比如，一些长期的债权机构，还有一些共同基金产品，对人们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可以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积累财富，保障他们的退休生活。

十五年前，不动产行业在美国有很多的挑战，全球都是如此。因此，人们必须要有备选，不只是投资到不动产当中，也要去思考一下：如何对储蓄进行投资？如何为自己的退休攒钱？

中国的人口正步入老龄化，接下来的几十年当中，会有上亿人要退休、要养老。因此，必须给他们提供适合的养老产品，帮助人们能够顺利地从工作走向退休的转变。后边我还会再谈这个话题。

我们要关注的一个关键问题是，这和长期利率有什么关系？我们去思考理财产品如何为退休攒钱时，应该想想到底什么样的产品能支持我们的退休需求？

几年前，我和其他央行的同事写了一些文章，探讨了究竟是什么因素长期以来推动着利率的下降。实际上，从八十年代初，我们就看到了系统性的名义利率在下降。不管这个利率是通胀调整之后的还是名义利率，不管是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利率长期以来都是在下滑的。

因此，我们努力地研究这个问题，去看看背后的驱动因素有哪些，不仅仅只是为了应对全球金融危机。不管是美联储还是日本央行，多年以来一直进行资产的购买，有量化宽松的政策，不断地维持低利率，是基本上接近零的利率。

日本央行已经做了很多年了，大部分的央行在出现全球金融危机的时候会下调利率，但是这样的下调趋势已经持续了三十年，金融危机之前也是存在的。因此，我们要研究一下有哪些最核心的因素驱动着利率的下调。

我们发现，其中的一个关键因素就是中国加入到了世界经济当中。中国一直有特别高的储蓄率，比大部分国家高很多，往往高40%，远远高于日本的储蓄率。

过去，日本有20%的储蓄率，人们就觉得这非常高了，现在已经下降到不到5%了，基本上是5%上下浮动，而大部分国家的储蓄率是2%。

中国突然成为全球经济的一部分，而且储蓄率特别高，增长得也非常高。中国人口超过10亿，这就导致全球市场储蓄的增加。供求关系会驱动利率的变化，有投资的需求，就会有储蓄方面的供应。

如果储蓄的供应更多来自中国的话，全球市场上的储蓄供应自然就增多了。供应增加的话，利率会降低。这也是为什么中国在过去十年间积累起这么多储备的原因，也是中国高储蓄率的一个反映。

从中国向全世界不同的项目流出了很多资产，这是中国本身高储蓄率和高增长带来的，是使利率降低的一个主要原因。当储蓄率变化的时候，会影响消费占收入的占比。你退休的时候收入下降了，另一方面还要持续消费，如果消费不变的话，你就会动用储蓄了。动用储蓄的话，储蓄率就会下降了，中国未来几十年可能会是这样一个大的趋势。当然，中国总的储蓄率在全球来说还是比较高的，但不会像过去这些年这么高。

同样的现象也出现在全球市场中，西方大部分地区都有老龄化的问题，最极端的例子就是日本。日本的人口在过去二十年间老龄化非常严重，劳动力人口变少。之前日本的储蓄率是20%，现在和其他西方国家差不多。所以，如果人口结构变化的话，储蓄率就会变低，因为更多的人会退休，退休的人不工作，收入就会降低。如果要保持消费不变，储蓄就会下降。

再回到刚才我说的全球市场的供需关系，就会产生相反的效果。当大家动用自己储蓄的时候，市场上储蓄的供应就会降低，利率就会上升。2016年的时候就有预测，五年后或十年后这些因素会迎来一个拐点，也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利率在上升。其中有一些原因是由于这些央行做出的决定，比如美联储因为要打击通胀做出的举动。

和疫情前相比，利率会不会比现在高？可能不会比现在高，但是应该比以前高。所以，我们在做财富管理的时候，在规划养老金的时候需要好好考虑这一点，因为长期利率对我们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对个人的储蓄在未来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需要我们去考虑。

我刚才提到，不觉得利率会回到疫情前的水平。因为中国的储蓄率还是相对较高，仍然是世界最大经济体之一，仍然会为国内投资和全球投资提供大量的储蓄资金。但是中国的人口结构发生了变化，再加上西方美国欧洲和其他大部分国家的老龄化，会看到越来越多的退休人员会使用自己的储蓄。如果其他不变的话，利率就会上升。所以，大家在做财富管理的时候，在思考投资什么样的产品和项目的时候，一定要考虑到这个非常重要的因素。

另一方面，人口老龄化不仅会严重影响储蓄率和利率，同时也会对投资产品的需求产生影响。2017年在青岛的财富管理大会上，我也提到了这个问题。

如果能够看到财富管理的产品多元化的话，那是最好了。很多人还是把钱投在不动产上，当然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工具，但是它不是唯一的工具，比如各种各样的基金、股权、债券、VC，这些除了不动产之外的投资也是非常重要的。

未来，这些产品的需求肯定会上升。因为越来越多的人不是退休了，就是要准备退休了，他们有一定的储蓄，希望能够维持自己的消费水平，在退休之后也能过上和原来一样的生活。

所以，今天这个会议非常重要，让我们能够好好思考这个问题。另外，我也想提醒大家，人口变化对储蓄率和长期利率带来的长期影响，以及它对长期的投资变化、对债券投资带来的影响，可能没有十年前那么高，但是应该会比过去这几年高一些。

感谢让我今天第一个发言，我非常期待之后能够再来中国，和大家面对面地进行交流，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