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小康网 独家专稿
文|黄慕秋
尽管粽子其貌不扬,我们却无法抵御每一口软糯的米粒和鲜香的瘦肉。
母亲捧着手机开始学包粽子了,她意气风发地称:“今年端午节的粽子,我包了!”
湖州的枕头粽特美味,甚至连金庸先生也曾借用他笔下的韦小宝来赞扬湖州粽子。生活在此地几十年,清晨起床,剥开一只热气腾腾的大肉粽,用一根油条裹起来,便是顿完美无缺的早饭了。年幼时混迹于奶奶家,端午临近,我就爱黏在奶奶身边观看她包粽子,长大后,发现身边不少老人对于包粽子这件事都显得驾轻就熟。只有我母亲,是个例外。
好在,湖州遍地是粽子,我不愁吃。然而,66岁的母亲吆喝着要学包粽子,也只是因为我儿子的那句“粽子怎么会吃厌呢?”
说干就干,母亲去菜场买回新鲜的高山伏箬,即包粽子的粽叶,浸泡了满满一盆,且把刷洗粽叶的活指派给了我。我轻刷着张张粽叶,心底翻腾起一股不爽,怎么我小时候喜欢吃粽子,却没唤起她一丁点要学包粽子的雄心壮志呢?
母亲先将糯米洗净泡上,又将新鲜的猪瘦肉切成长条状,用料酒、老抽、黑胡椒粉、老姜腌制起来。做完这些,她才来跟我一起刷粽叶。我若无其事地问:“以前你怎么不学包粽子给我吃?”
“你?”母亲头也懒得抬,“那你现在也没想过学包粽子给你儿子吃吧!”
这句话着实令我无力反驳,只得默默地把粽叶洗刷干净,放入锅中煮沸,变软后倒出,再次用清水漂洗干净。
次日上午,母亲拿来一篮新鲜咸鸭蛋,分离出蛋黄,喷上白酒,放进烤箱烤5分钟。又把泡好的糯米、腌制一夜的馅料、粽叶一一取出。准备工作完成后,母亲打开手机认真地学习粽子的包法。最初,我站在一边旁观,15分钟后,我退出厨房,站在门口打量,又过了10分钟,我躲进了客厅。望着逐渐暴躁的母亲,我恍然大悟,她那双在编织领域游刃有余的双手,偏偏裹不好一只枕头粽子!
不一会,满脸不耐烦的母亲径直去了隔壁邻居家。没几分钟,又和隔壁老闺蜜一同钻进了厨房。我偷偷来到厨房门口,只窥见老闺蜜在手把手教她裹粽子呢!
最终,那锅煮熟的粽子被我投以无以名状的眼神。形状正常、大小匀称的必定是老闺蜜的作品,母亲包的那些……总之一言难尽!
母亲气鼓鼓:“三角粽还容易包,谁发明的枕头粽整得那么复杂?”
“诸光潮呀!”我不紧不慢道。
诞生于1887年的诸老大是湖州枕头粽的老字号。创始人诸光潮在17岁时已是茶食行业青年师傅中的佼佼者。独立门户后,诸光潮将平常的三角粽整成瘦长条枕头粽。这种整形,不只是外形上变样,更多考虑的是粽子能受热均匀,不易夹生,每一口都能吃到馅料。这一改变延续至今。
我剥开丑丑的粽子咬一口,瞅眼儿子,他也正吃得津津有味。尽管粽子其貌不扬,我们却无法抵御每一口软糯的米粒和鲜香的瘦肉,还有,母亲在里面塞了两个咸蛋黄呢!
母亲淡淡道:“唔,后面不想包了,就想着快点把馅料用掉。”
我和儿子面面相觑,情不自禁喷笑。儿子说:“外婆,这种‘双黄粽’,我绝对吃不厌!”母亲听闻,霎时笑靥如花。
在湖州福地窥见美丽的中国,
在太湖南岸读到内心的自己。
(《小康》·中国小康网 独家专稿)
本文刊登于《小康》2023年6月上旬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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