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俩》输出伊朗 肖复兴谈写作 语言朴素有韵味才是本事

□楚天都市报极目新闻记者 徐颖 通讯员 卢欢 李艳 夏萍

6月15日，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的著名作家肖复兴的作品《兄弟俩》，在北京举行了波斯语版版权输出签约，这部儿童文学作品将被伊朗读者读到。

这是本次北京国际图书博览会期间，长江出版传媒组织旗下出版社举办图书版权签约仪式、图书全球版权推介会、新书首发式、出版研讨会、“走出去”成果展示等近10场活动之一。

《兄弟俩》以肖复兴和弟弟的童年生活为蓝本，讲述了童年的成长和爱，故事中富有浓郁的北京胡同生活气息。作家肖复兴是散文界的“常青树”，曾获“中国好书”奖、冰心散文奖、老舍散文奖、朱自清散文奖等。

肖复兴接受极目新闻记者采访说，“我写儿童文学作品是近八年的事情，写的都是我小时候的生活经历，是我熟悉的童年。”

任何一代人的童年都是值得怀念的

记者：《兄弟俩》讲述的是您和您弟弟小时候的故事，您觉得您那一辈人的童年，和现在您孙辈的童年有什么不同？

肖复兴：最大的背景就是时代不同，物质条件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我们小时候玩的东西和现在小孩玩的东西不一样。我小时候玩的东西非常少，弹球、拔根儿、游泳，玩“拱铁环”也是需要花钱的，不像现在的孩子光是电脑游戏就有很多选择。现在小孩的游戏，多是与虚拟世界产生联系的，充满想象，可以上天入地。我们那一代人的童年游戏，是跟大自然在一起的，跟小伙伴们在一起的，虽然很单调，很朴素，但是很值得怀念。

但我觉得，也没有必要因此而美化我们那一代人的童年。为什么我的童年记忆特别深刻？恰恰就是因为过去太贫乏了，就像小孩没有糖吃，吃到一点糖，就会觉得非常甜。

记者：尽管两代人的童年有这么多的不同，那您觉得不同时代人的童年中相同的东西是什么？

肖复兴：任何一代人的童年都是值得怀念的，因为它单纯、朴素、投入了我们最真挚的感情。我们对童年的回忆，更多的是情感色彩，跟自己一起玩的小伙伴，陪自己长大的父母和爷爷奶奶，都是我们情感的寄托。童年时代对生活有无限向往，对周围世界的认知是混沌的，用孩子的眼光看待世界，对未来充满了想象，认为未来一定是比现在更美好，这种向往和期待本身就很珍贵。

记者：《兄弟俩》的写作中有哪些老北京特色？

肖复兴：故事里写的就是老北京的风物，胡同里的人物，大院里的生活，兄弟俩玩的游戏也是带有北京特色的。

比如，书中我写到了我们小时候玩的“拔根儿”的游戏，小伙伴们把杨树叶子去掉，一人手里拿一根杨树叶根儿，交叉在一起，像拔河一样比赛，看谁的杨树根儿更厉害。这是小伙伴们秋天时喜欢玩的游戏，因为秋天叶子落了。从这也可以看出，我们小时候的游戏是与大自然联系在一起的，与节气联系在一起的。

翻译作品是面镜子，要让海外读者看到另一个新鲜世界

记者：这次北京图博会上，举办《兄弟俩》波斯语版版权输出签约仪式。您此前还有哪些作品被译介到海外？通过出版，将中国故事传播到海外，您有什么经验可以分享？

肖复兴：现在中国的海外出版越来越多了，这是中西文化交流、国家开放的必然结果。但与中国翻译外国作品的数量比起来，还不够多。

我最早翻译到海外的作品，是《北京人》被翻译成韩文出版，还有上世纪80年代的一些报告文学和小说被翻译成英文和法文出版。

海外出版，关键还是我们自己的作品要写好。翻译作品是一面镜子，如果能让海外读者通过作品，看到另外一个新鲜的世界，那就成功了。中国的作品应该有中国的气韵，如果写得跟国外一样，那就不会有人翻译出版了。

记者：您什么时候开始涉猎儿童文学创作的？

肖复兴：我并不是儿童文学作家，近8年写了5部儿童文学作品，都是写自己的生活经历，完全是我熟悉的生活。

2015年写了《红脸儿》，2019年写了《合欢》，2020年写的《兄弟俩》，2022年写了《春雪》，今年刚刚出版了一本《水上花》，讲的是一个跳水的故事。

如果一味地写，只会重复自己，要有新的视角

记者：您是散文界的常青树，怎么保持如此旺盛的创作力的？

肖复兴：散文无非是写过去，写现在，两者都需要对生活抱有热情。这样，回忆，才能像捞鱼一样，捞得起来。此外，还要多读书，思想才会有新的认识，新的提高，写作才能产生新的视角。如果一味地写，只会重复自己，如果打捞过去的记忆，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那对于写作来说，就是失败了。

另外，写作就是“笔不能断”，断了之后，气再接上来就很难了。

记者：作为读者，我感觉读散文最怕读到匠气和旧气，您推崇什么样的散文文风？

肖复兴：文风不在旧与新，而在于语言是否与今天的生活隔膜，是否与读者能产生共鸣。今天的散文写作，不可能按照古代唐宋八大家的方式来写生活，但也不可能一点旧的东西都没有，全都是流行语言，那就没有了韵味。我觉得写散文，既要有古，又要有今，还要有读者。文章要跟读者有很平易地交流。

干净、朴素、生动，有韵味，这是我对自己写散文的四点要求。我们真该学习老一辈作家的语言，干净！萧红、汪曾祺、孙犁的散文，都是我喜欢的。我现在改稿子，多余的字、多余的句一定要删掉。能说三个字的，绝不说五个字。语言要朴素，不要跟读者绕弯子，现在好多的语言，是“化妆后”的语言，故作惊人之语，我不喜欢这样的语言。朴素的写作，还能让语句有韵味，这才是本事。

培养孩子的阅读兴趣，家长们自己要养成读书的习惯

记者：马上迎来暑假，正是阅读的好时候，您能给中小学生的阅读和写作提点建议吗？

肖复兴：我觉得最重要的，还是让孩子对阅读有兴趣，而现在是一切为了考试，如果孩子对阅读有了兴趣，那么语文考试里那些阅读理解和作文，也就不在话下了。

怎么培养孩子的兴趣？我今年马上要在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两本书，一本《写作课》，一本是《阅读课》，在这两本书里，我谈得非常具体。

在孩子最初写作之前和之后的两个关键时期，家长的作用一般要大于老师。家长一定不要忽视自己的责任和作用，而将其全都推诿给老师。家长们自己要养成读书的习惯，不必读太多，但一定要读，要认真读，不能像平常用手机看网文或微信朋友圈一样走马观花。另外，要有针对性地选择书目。即对孩子而言，要从孩子的实际出发，顾及孩子的年龄和心理特点，不要以家长自己的好恶为唯一标准，不要走大而无当的空洞老路，不要被时尚宣传、名家推荐、奖项、榜单乱花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