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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内部会议上,马克龙对现今的国际局势进行总体分析,他发出叹息:“西方霸权已近末日!”
如何看待今日世界权势大转移?马克龙的闭门演讲极具含金量。

马克龙:
我们共同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在座的使节们比我更了解这个世界。
是的,国际秩序正在被一种全新的方式给颠覆,而且我敢肯定的说,这是我们历史上经历的一次重大颠覆,它在几乎所有地区都具有深远影响。
它是一次国际秩序的转型,一次地缘政治的整合,更是一次战略重组。
是的,我必须承认,西方霸权或许已近终结。
我们已经习惯了一种自18世纪以来,以西方霸权为基础的国际秩序。
这是一个源自18世纪受到启蒙运动启发的法国。
这是一个源自19世纪受到工业革命引领的英国。
这是一个源自20世纪受到两次大战崛起的美国。
法国、英国、美国,让西方伟大300年。
法国是文化,英国是工业,美国是战争。
我们习惯了这种伟大,它让我们对全球经济和政治掌控着绝对的支配权。
但事情正在起变化。
有些危机来自于我们西方国家自身的错误,而有些,则来自于新兴国家的挑战。
在西方国家内部,美国在面对危机中的多次选择错误,都深深动摇着我们的霸权。
注意,这不只是从特朗普政府开始的,早在特朗普之前,美国的其他总统也作出了其他错误选择,克林顿的对中政策,小布什的战争政策,奥巴马的世界金融危机以及量化宽松政策。
这些美国领袖的错误政策,全都是动摇西方霸权的根本错误,然而,另一方面,我们却又极大的低估了新兴大国的崛起。
低估这些新兴大国的崛起,不是这两年才开始的,而是早在十年或二十年前。
我们打从一开始,就低估了他们

我们必须承认,中国和俄罗斯在不同的领导方式下,这些年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印度也在快速崛起为经济大国,同时他也在成为政治大国,中国,俄罗斯,印度,这几个国家对比美国,法国和英国。
我们不说别的,光是他们的政治想象力,都要远比今天的西方人强,他们在拥有强大的经济实力后,开始寻找属于他们自己的“哲学和文化”。
他们不再迷信西方的政治,而是开始追寻自己的“国家文化”。这和民主不民主无关,印度是民主国家,他也同样在这么做,寻找属于自己的“国家文化”。
当这些新兴国家找到了自己的国家文化,并且开始坚信它时,他们就会逐渐摆脱西方霸权过去灌输给他们的“哲学文化”。
而这,正是西方霸权终结的开始。
西方霸权的终结,不在于经济衰落,不在于军事衰落,而在于文化衰落。
当你的价值观无法再对新兴国家输出时,那就是你衰落的开始。

我认为目前这些新兴国家的政治想象力,是高于我们的。
政治想象力很重要,它具有强大的凝聚力内涵,能够引出更多的政治灵感。
在政治上我们能不能做的更大胆点,新兴国家的政治想象力,远超过今天的欧洲人,这一切都深深震撼了我。
中国已经让7亿人口脱贫,未来还将有更多人摆脱贫困,但在法国,市场经济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加大了收入不平等现象。
过去一年中产阶级的愤怒,让法国的政治秩序发生了极深刻的变化,从19世纪以来,法国人的生活就在一种平衡中。
个人自由,民主制度,富裕的中产阶级,这三者是平衡法国的政治的三脚架,但是当中产阶级不再是我们国家的基石时,当中产阶级认为自己的利益受到损害时,危机就诞生了。
他们就会对民主与市场制度产生根本的怀疑,这样的制度还能让我获得更好的生活吗?
他们有权利这么怀疑,并且也有权利加入到激进的政治运动中去。

在英国,政治体制的沦陷更为明显。
英国脱欧的响亮口号,Take back control(夺回控制权)说明了一切。
民众认为,自己的命运已不掌握在自己手中,所以要“夺回控制权”。
而“夺回控制权”的直接方式,就是脱欧,他们厌恶了欧盟,厌恶了老套的政治,他们想要更富有政治想象力的事情出现。
归根结底,是过去的政治制度无法让英国人获利,甚至让他们活得越来越糟,但上层的政治领导者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于是,他们失败了。

至于美国,美国人虽然同属西方阵营,但他们一直与欧洲有着不同的人道主义标准(暗示宗教)。
美国人对气候问题,对平等,对社会的平衡敏感性,和欧洲并不是以相同方式存在的(暗示美国贫富差距比欧洲大得多)。
美国文明与欧洲文明存在着明显差距,即使美欧深深结盟,但我们的差异一直存在。
特朗普的上台,只不过是将原本的差异,放大化了。
我必须强调,欧洲与美国不同。
欧洲的文明计划,当然不能由匈牙利的天主教徒,或者俄罗斯的东正教徒来决定,但欧洲长时间的跟随美国,将俄罗斯从欧洲大陆驱逐出去,这样的政策,并不一定是正确的。
美国需要让“俄欧对立”,但欧洲需要吗?
欧洲配合美国,驱逐俄罗斯,这可能是欧洲21世纪最大的地缘政治错误。
驱逐俄罗斯的结果,就是普京别无选择的必须去拥抱中国,而这正好给了中国与俄罗斯抱团取暖的机会。
让我们的一个竞争对手,与另一个对手相结合,形成一个巨大麻烦,这就是美国人的做法。
如果欧洲不驱逐俄罗斯,俄罗斯的政策也绝不会那么反西方。那如今在地缘政治上,给与东方大国的帮助,也就不可能那么多。

但欧洲的问题,在于军队。
因为北约的存在,欧洲想要再组建一支欧洲军就变得非常困难,而只要“欧洲军”一天不存在,欧洲就一天要受到美国的政治指令操控。
可悲的是,当我和德国总理默克尔谈到这些时,我们都是悲观的,目前的欧洲,没有人拥有这种能力去组建一支欧洲军,更没有人对这项重大的战略性政策,给与投资。
但欧洲军是制衡美国的关键点,没有欧洲军,欧洲就没有真正的独立性可言。
是的,美国是盟友,是我们长期的盟友,但同时,他也是一个长期绑架着我们的盟友。
法国是一个强大的外交大国,是安理会常任理事国,更是欧盟的心脏。
让俄罗斯脱离欧洲,或许是一个绝对深远的战略错误。
法国如果无法将俄罗斯拉回欧洲,那也不愿再继续参与,加剧紧张局势与孤立俄罗斯的政策。
目前俄罗斯与那个东方大国,双方都没有要结盟的兴趣,但没人敢肯定,倘若西方世界再步步紧逼的话。
中俄还会不会如此肯定的说,我们不会结盟。
我们朋友的敌人,就一定是我们的敌人吗?
俄罗斯是美国的敌人,那他一定是欧洲的敌人吗?

我们需要建立欧洲自己的新的信任与安全架构,因为如果我们不能缓和与俄罗斯的关系,那欧洲大陆将永无宁日。
美国人说,这个在武器装备上进行大量投资的国家,这个人口结构不断下降恶化,这个不断老龄化的国家。
美国人问我,我们该害怕这个国家吗?我们该和这样一个国家和解吗?
我反问美国人,把俄罗斯与加拿大的位置互换一下怎么样呢?
除了经济动荡和地缘政治动荡外,我们现在所经历的第三个大动荡,无疑就是技术革命动荡。
大数据互联网,社交媒体,人工智能,在大智能于全球化中铺开时,信息技术的进步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发展。
智能全球化所带来的一个问题是——情感、暴力、甚至仇恨的全球化。
科技革命,给我们带来了深刻的人类学变化,也为我们创造了全新的空间,一个需要人类去重新审视和制定规则的空间。
这是一个目前全球都不曾触碰的新技术规则空间,也是一个所有人都该认同与参与的,互联网国际秩序规则。
但在这套新规则尚未完全建立之前,新技术革命给我们带来的不仅仅是经济的失衡,更是人类学上的阶级矛盾与意识形态矛盾。
最终,它会给我们引以为豪的民主带来沉重的撕裂与不稳定性。

在座的使节们都能看到,经济动荡,地缘政治动荡,信息技术动荡,民主的动荡。
所有这些动荡都是同时发生的,但我们该做什么呢?
我们现在需要如何做?我们是继续当观众,当个评论员,还是去承担我们所必须承担的责任?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我们都失去了政治想象力,让过去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习惯来主导我们的策略,那我们……
一个共和国总统,一位部长,一位外交官,一个士兵,在这房间里的每个人都继续照过去的方法做下去的话。
那可以肯定的是,我们肯定会“失去控制”。
而“失去控制”后,等待我们的,就是消失。
文明逐渐消失,欧洲逐渐消失,西方霸权的时刻也会一同消失。
最终,世界将围绕两个极点运转:即美国和中国,欧洲将必须在这两个统治者之间做出选择。

欧洲,将完全失去掌控权,因此我至今只相信一件事,就是勇敢——敢于突破和冒险的政治策略。
这种不同于以往老欧洲的政治策略,会导致现在的很多事情失败,而且国内也有大量的评论员,批评家说它不会成功。
但致命的不是评论和批评,而是失去“勇敢的心”与“充满想象力的思维”,并且我认为,唯有去尝试一些勇敢的,富有想象力的政治,才是深刻体现法国国家精神的最佳方法。
只有法国,能重新树立深刻的欧洲文明;只有法国,能从欧洲战略和国际政治的高度,去考虑欧洲的存亡问题。
法国精神,是一种顽强的抵抗精神,是对与众不同的世界追求的精神。抗拒精神绝不会屈服于事务的必然性与适应性
这种贯彻于法国人灵魂的不凡精神,塑造了唯有法国,才能改变欧洲渐渐被“两极”吞噬的历史趋势。

接下来法国将有几个重要的议程方向,第一是“欧亚议程”。
法国将促进中国的新丝绸之路与欧洲联通战略的更好融合,但是该融合必须在尊重我们的主权和规则上进行。
十年前我们在欧亚融合上犯了一些错误,欧洲在处理那场重大的金融危机时,为了求得援助,而被迫开展了私有化,来降低欧洲的部分主权。
从南方的意大利到北方的英国,但我们不会去责怪聪明的中国人,我们只能怪自己蠢。
另外在面对中国崛起时,法国还必须和美国在印太地区,建立起“法国战略”。
这是对于法国欢迎中国丝绸之路战略的一个“补充”。
我们在一个地方帮助了对手,那我们就必须在其他地方制衡它一下,这是政治的一贯玩法。
法国必须在印太地区建立“法国影响力”,去平衡中国在该地区的势力崛起,毕竟法国在该地区拥有百万居民,更有近一万名战士。
法国要成为该海域的主要海上力量之一。

法国第二项重要议程是——优先建立欧洲主权。
我已经与很多人聊过,欧洲主权绝不是一个空洞的词,但我们早已犯了将主权的话语权留给民族主义者的错误。
民族主义者绝不代表我们的主权,主权是一个好词,他代表我们民主的核心。但如果政府失去对一切的控制,那主权也将一无所有。
所以民族主义者有权发表他们的声音,但他们绝不代表欧洲主权。
几十年来,欧洲已经建成了一个强大,友好的市场,但同时我们也是最开放,和最幼稚的市场。
而且我们在讨论欧洲主权时也必须非常深入的包括英国,无论英国脱欧最后结果如何,欧洲主权都包括英国。
欧洲主权另一个方向,是国防,关于欧洲防务问题,自1950年代以来就没有任何进展,它甚至是被禁止讨论的。
但是时候建立一个拥有更多国防主权,依靠欧洲基金和欧洲军队的倡议。
我认为目前正是商谈“欧洲国防主权”,几十年来的最佳时机,这就需要在座的各位使节,多加努力。

欧洲主权的另一个侧重点,是欧洲对于边界的思考,这问题也将引申到对于人口和移民的话题。
欧洲自2015年以来经历了前所未有的移民危机,我们必须摒弃关于难民的紧急管理制度,从而建立一个可持续的人才登陆机制。
我们更应该与国际移民组织合作,恢复我们在巴黎所做的移民过滤工作。
最后是关于经济和金融主权的部分。
我们现在正积极的谈论伊朗,继续捍卫我们主张的伊朗议程。
但美元存在其“特殊性”,即使我们决定保护伊朗,但我们的公司要前进,也要依赖美元。
注意,我并不是说我们必须和美元作斗争,而是我们需要建立一个实实在在的“欧元主权”。
但这个过程实在太慢了,我们进展的太慢了!
而且在建立数字货币主权上,欧洲也需要重新思量,因为数字货币,也必将影响未来的经济主权。
重建欧洲的主权,经济主权,国防主权,边界主权,唯有这样才能真正的加强欧洲的一体化而不受外界其他国家的干扰。

女士们,先生们,让我们拥有强大而一致的外交,在目前西方霸权受到挑战的时刻,我们更应发挥各自的政治想象力。
掌控欧洲人自己的命运,将控制权还给我们的人民。
在外交上我依靠你们发挥重要作用,我不胜感激的提出这些要求。
我将永远在你们身边,以让法国成为引领一系列重要政治问题的核心。
使得我们的使节在世界各地都有强大的代表实力,来捍卫我们的国家利益,超越我们的国家利益,让我们的价值传遍世界。
我谢谢你们!
共和国万岁,法兰西万岁!
——伊曼纽尔.马克龙
【拓展阅读】马克龙就新冠疫情发表第二次电视讲话
据《费加罗报》3月17日报道,16日晚,面对新冠病毒疫情的加剧,国家元首马克龙发表电视讲话,称“我们处于战争中”。
法国濒临意大利的处境。新冠疫情加重,马克龙四天内在爱丽舍宫发表两次庄重讲话,并通过电视直播传达。
- “至少十五天”的禁足
这是第一次在非战时状态总统宣布全国“禁足”,效仿意大利和西班牙。“从明天中午开始,至少持续15天,我们的出行将大大减少。这意味着不再允许在外集聚,进行友人或家庭聚会,街头散步和会友不再可能,尽量不接触家庭之外的人”。
- 第二轮市政选举推迟
原计3月22日举行的第二轮市政选举推迟,尚未说明重新选举的日期。
- “我们处于战争状态”
在呼吁全面动员时,国家元首采取了特别的军事态度。他指出:“我们处于战争状态,当然是一场健康大战。”但是,他呼吁不要恐慌或混乱。
- 取消“所有正在进行的改革”,从退休改革开始
政府和议会的所有行动应该转向与新冠疫情作斗争。国民议会和参议院的工作将进行调整,但不会中断,以便“在这场危机中继续民主生活和议会监控”。
- 关闭欧盟和申根国的边境
欧洲已成为新冠疫情第一大疫区。自明天中午起,关闭欧盟和申根区边界入境口岸,为期30天。海外法国公民可照常回国,如需帮助可联系法国驻当地使领馆。
- 政府将推动议会通过授权法案,允许政府以法令形式出台危机应对举措。
- 保障医护人员物资供应。
口罩将优先供医院、诊所和医护人员等使用,口罩将于明晚前运抵在疫情较重的25个省各个药房,其他省迟至周三运抵。政府将为医护人员提供未成年子女托管服务,并支付上述人员乘坐出租车、住酒店的费用。
- 征用阿尔萨斯省(大东部大区)的一座野战医院,出动军队协助病人转运。
- 为弱势人群提供基本生活保障。
- 政府将推迟企业税收和社保分摊的征缴,允许企业延期还贷并提供3000亿欧元的贷款保证金。困难的企业无需支付税款、社保、水电气费和房租。政府将全力保护企业不倒闭、劳动者不会生活无着。
中国的抗疫做法曾广受一些西方人的质疑和批评,但是近日在法国和欧洲的很多圈子里正面称赞中国经验的声音越来越多。
世界正在行动起来,与新冠病毒开展更加不惜代价的斗争。法国总统马克龙16日宣布国家正在进入与看不见的病毒的战争,他要求法国人停止各种社交活动,居家不出,并表示将派出10万警力监督落实这一要求的执行,发现无必要上街者予以罚款。此前西班牙已经禁止全体国民无特殊理由走出家门,近两周前还携夫人看话剧的马克龙的上述讲话标志着欧洲政坛态度的重大转变。
阻断病毒的社区传播,这是抗疫的关键战役,而把社交尽量压缩到零,这又是这场战役的主战线。欧美人崇尚自由,喜欢各种社交活动,让大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两周或者四周,甚至更长时间,那种难受感会比在东方社会里更加强烈。然而要想断然抑制住疫情,不走到这一步,又是不太可能做到的。
中国的抗疫做法曾广受一些西方人的质疑和批评,但是近日在法国和欧洲的很多圈子里正面称赞中国经验的声音越来越多。一些人开始用中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控制住疫情来反驳“抗疫无用论”,并且用中国的胜利来激励斗志。尽管那些人与中国的政治分歧犹在,但正视中国抗疫的成功经验逐渐成为他们抗疫态度的一部分。
其实中国经验就是建立在流行病学规律基础上的实事求是,中国不过是先走一步罢了。相对于目前其他疫情最严重的国家来说,中国显然用更少时间和更小代价实现了对疫情的控制。封城、社区封闭管理都是被迫举措,然而面对汹涌疫情,越早采取行动就会效果越好。
从欧洲各国的最新举措可以看出,这方面的共识已在越来越多的欧盟国家政府和社会精英中间形成。
马克龙总统迅速调整政策站到积极抗疫的最前列,非常值得称赞。法国应当在坚决抵抗病毒的这场战争中发挥在欧盟的领导作用。按照科学家们的分析,只要对社区传播阻断得彻底,形势经过一到两个新冠肺炎潜伏期就可能翻盘,马克龙总统的坚决态度会受到时间的肯定和嘉奖。
毋庸讳言,欧洲现在仍有几个问题。一是各国的政策不尽一致,虽然都在增加防疫措施,但行动起来的速度有较大差异,另外坚决程度也不一样。
二是一些国家远没有做到将所有感染者送进医院救治隔离,而是鼓励他们在家中自我隔离,等待自愈。这是社区传播的最大隐患。武汉形势的彻底转折是从实现了对所有感染者“应收尽收应治尽治”开始的,欧洲国家的医疗机构恐怕也需扩大对轻症患者的收治隔离,加快局势的逆转。
三是欧洲国家的行动还是有点追着疫情跑,跳到疫情前边去作战、以更坚决的措施堵住它的蔓延做得仍显不够。这可能导致这场战争的进一步拖延,而很难做到速战速决。
不管怎么说,我们看到欧洲在对疫情真正重视起来,并且行动了起来。欧洲不再是软弱的大沦陷区,而成为坚决抵抗病毒的战场。中国人民坚决与欧洲各国人民站在一起,我们互为友军和伙伴。中国能够在武汉封城后十几天就初见成效,每一个潜伏期过后局势都刷新一遍,我们相信经验丰富物质力量雄厚的欧洲也一定能够最终战胜疫情,捍卫欧洲人最珍视的一切。
【拓展阅读】疫情下的法国市政选举:当民主生活遭遇公卫危机
3月15日,2020年法国市政选举在新冠疫情的笼罩下如期举行。当日下午,法国各大社交媒体上,人们开始大量转发“巴黎至晚于16日24点将彻底封城”的消息。这些消息来源并不一致,有的是“来自我的一位可靠的医生朋友”,有的是“卫生部内部消息”或“国会传来消息”,而就在法国国际广播进行辟谣后不到12个小时,马克龙第二次就新冠疫情发表总统讲话,正式宣布国家“处于战争状态”,从17日中午起禁止一切非必须的出行,推迟本应于3月22日举行的市政第二轮选举,暂停包括退休改革在内的进行中的改革,并宣布了一系列帮助企业和个人渡过难关的政策。
此次市政选举最终不得不让位于新冠疫情防控而暂时拉下帷幕。但就在3月12日,马克龙总统第一次就新冠疫情在电视上发表公开讲话时,一方面宣布为应对新冠肺炎疫情,所有幼儿园、小学、中学、大学停课,鼓励远程工作,另一方面却表示已就市政投票事宜询问科学家意见,称“他们认为,没有什么能够被拿来反对法国人——哪怕是最经不起感染的法国人——来到投票箱前。”两天后法国总理菲利普宣布关闭商业场所,但首轮市政选举仍然如期举行。法国政府为什么在新冠疫情面前仍要坚持进行市政选举?疫情的愈演愈烈给此番选举造成了哪些影响?要回答上述问题,首先要从法国市政选举的规则和现状说起。
2020年3月15日,法国里尔一处投票站,选民参与投票。
为何坚持选举:民主生活抑或党派政治
六年一度的市政选举关系到法国每一个行政区,是法国民主生活中重要的一环。法国总统马克龙在3月12日针对全民的公开讲话中表示“不会推迟市政选举,要保证民主生活的连贯性”,似乎也印证了这一点。然而根据Europe1广播,马克龙曾经考虑推迟这次选举,但遭到法国右翼党派强烈反对。共和党主席Christian Jacob在总统公开讲话前坚持发声,认为“(推迟市政选举)是利用卫生危机避免选举溃败的行径。”
事实上,当前选举形势对法国右翼党派十分有利,右翼力量可能担心随着政府积极参与疫情防控,法国公民对当前政府好感上升,由此倒向马克龙代表的中间派。而法国参议院大部分时间都由右翼主导,马克龙坚持市政选举的决策一定程度也是出于对参议院的忌惮,毕竟其推动的种种改革性立法都要经过参议院,而退休制度改革从去年年底就引起法国各阶层群起罢工游行反对,在今年三月法国政府决定援引49.3号法律,越过国民议会和参议院推行改革。这已经给马克龙政府带来巨大的负面影响,不推迟第一轮市政选举可以被看作是一项安抚参议院的决定。
另一方面,即便马克龙想要推迟选举,仍要经过国民议会和参议院,右翼主导的参议院很难表示理解,即便参议院让步提前国民议会的召开也很困难:正常情况下,下一次国民议会日期是3月22日,如果想要推迟选举,就要特别召开国民议会,而据《费加罗报》报道,国民议会的议员中已经有确诊病例 ,此时将超过五百人的议员聚集在一起,只会加重恐慌情绪。如果马克龙政府排除种种障碍推迟市政议会,只会使其政治资本雪上加霜。而3月16日马克龙在公开讲话中宣布经与国民议会和参议院协商,推迟第二轮选举。
无论是出于对民主生活的捍卫,抑或是党派政治的博弈,对于普通民众而言,停工停学却继续第一轮选举,时隔一天又宣布推迟第二轮选举,政府的举措也着实令人费解,因此才会出现一些民众主动隔离,一些民众仍然申请游行的局面。
疫情下的市政选举:年轻人“不投票”,老年人“不出门”
在此次市政选举中,投票人应在3月14日及以前年满十八岁,3月5日前获得法国国籍,出生日期在15日至21日之间的法国国籍公民以及在法国居住的欧盟成员国公民可以在第二轮选举中投票。与参选相对应,投票也要在2月7日之前到所在市镇进行注册。而刚刚年满十八岁的青年以及刚获得法国国籍的人士自动注册的,这一点似乎是为了鼓励年轻人和刚入籍的人尽早进入法国公民的政治生活。
不过,针对年轻选民的一项调查显示,十八至二十五岁年龄段的法国公民明显对市政选举缺乏热情。该年龄段只有三分之一左右的年轻人表示对市政选举“感兴趣”,与之相比,针对2017年总统选举的调查显示有56%的年轻人表示“感兴趣”。这项调查表明,年轻人们更关注就业、环境、购买力、健康和食品以及教育培训等议题,但市政在这些方面发挥作用的空间十分有限,对年轻人的吸引力自然小于总统选举。另一方面,竞选团队并不将年轻人作为拉票重点对象。年轻人们在还没有组成家庭或者有大把休闲时间的前提下,很难安排时间投入到选举中去,而“年轻人不投票”已经成为各大调查的基本共识,竞选团队因此更加倾向“拉拢”年长者,比如说赠送红酒等小礼物鼓励他们投票。由此形成了一个怪圈,结果是年轻人更加冷落市政选举。
这一情况可能在这次选举中有所改变,马克龙在3月12日的讲话中提到,这次新冠肺炎疫情是法国一个世纪以来最严重的公共卫生危机,为此他希望70岁以上的人以及有基础病的人尽量避免出行和与他人接触。尽管3月10日就为方便委托投票出台了相应政策(允许由于医疗原因隔离或居家的人员向司法警务人员提出委托代表投票请求;在集体住宅区里,可以由承审法官或司法警务人员指定一人作为代表,接受该住宅区居民的委托,而后交付司法警务人员),但老年人出门投票很有可能因疫情受阻,参与投票的年轻人与往常相比可能会占更大比重。
无论如何,据《巴黎人》报于3月15日的报道,截至当天17点,本次第一轮投票率只有38.77%的注册投票人进行了投票,比上一次也就是2014年的市政选举少了16个百分点。一些地方的选举组织者特别是年纪偏大的工作人员反对继续进行投票,第二轮投票的延迟举行的决定让他们得偿所愿。
疫情对小市镇和大城市的不同影响
法国市政选举的规则根据选区规模有所不同。在居民不超过1000人的市镇,得票多者当选,每个选区产生多个当选人,参选人可以独立参选,或组成团队参选,每个候选人的选票都分别进行计算。得到多数票,且票数超过注册选民的四分之一者当选。如果有空缺席位,将进行第二轮投票,不论票数如何,得票多者当选。
而1000人以上的市镇在第一轮选举中,获得多数票的名单将得到一半的议会席位,剩下的席位按得票比例分给获得选票5% 以上的名单,而后根据该名单里参选人得票多少进行分配。在第二轮选举中,只有得票10% 以下的名单可以参加,名单可以进行修改,也可以与其他名单合并。另外在法国人口最多的三个城市,巴黎、里昂和马赛,将分区进行选举。例如巴黎的市政选举除产生巴黎市长外,还将产生十七个区长(巴黎在2019年合并一二三四区为“巴黎中心区”之后原有20个选区成为十七个)。
总的来说,市政议会和市长职责主要在于组织选举以及分配和维护公共资源,地方立法及司法权力非常有限,但受限的市长权力仍对当地乃至法国具有影响力。从去年开始备受关注的Daniel Cueff,自1999年开始出任朗古埃市镇的市长,他于2019年签发了一项法令,禁止在包含住宅或专业建筑的地籍150米内使用农用杀虫剂。这一决定随后被雷恩行政法庭叫停,理由是市长没有资质决定杀虫剂的使用。但他的这一举措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越来越多的市镇在采取类似朗古埃市镇做法。
从更微观的角度来看,此次笔者见证了法国东部一个规模在500人以下的小市镇的竞选准备。当地人称原先没有人愿意竞选市长,因为补贴很低却要隔三差五开会,决定权还非常有限。但今年不同,市镇居民协会很早就开始行动,动员大家签名成为候选人。因为很多居民对当前的市长不满意,所以只好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拟定名单并挨家挨户发传单,希望能够在这次选举中换下现任市长。据笔者了解,现任市长的反对者对这次选举并没有太大信心,而在疫情下一些选民放弃投票,更加大了选举的变数。
但出人意料的是,第一轮选举结果出炉时,该地投票率超过70%,与2014年相比只下降了不到3%,远高于法国平均投票率。这与居民积极宣传推动有直接关系,因为在小市镇中,竞选人与投票人关系更为密切和个人化,在大城市不参加投票基本无人过问,而在这个小市镇选举可以成为居民们很长时间内的谈资。往年因该市镇居民对参选市政选举不感兴趣,候选人数几乎与议员席位数等同,而今年则超出了后者38%。现任市长仍然高票当选了议员,小镇反对者能否成功换市长还要看之后市镇议会投票的情况,但反对者里面有三人成功进入了市政议会,他们都认为这会对市镇的氛围有改善作用。
巴黎是法国最大的选区,与小市镇不同,在资源集中的巴黎获得议会席位具有象征意义,市政选举可以说是民意晴雨表,议员与市长的立场也会直接影响到该选区未来在总统选举中扮演的角色。各路力量为争取巴黎选民在环境方面的政策可以让我们一窥竞选的激烈:欧洲生态-绿党的候选人David Belliard表示要在任期种100000棵树。巴黎现任市长、社会党候选人Anne Hidalgo宣布成功当选后要在巴黎种170000棵树,并在《星期天报》上解释称“巴黎每出生一名新生儿,我们都将组织婴儿父母种下一颗生日树。”共和党候选人Rachida Dati则表示有意愿将布洛涅森林和文森纳森林改成城市公园,其有力竞争者共和国前进党候选人Benjamin Griveaux则称计划将巴黎东站现有铁轨改成三十公顷的森林,虽然后来他由于丑闻视频而退出竞选,其接替者Agnès Buzyn也表示将为巴黎创造更多绿荫,并在巴黎建设街道花园…… 对此《费加罗》报讽刺道:“不种上几千棵树简直没资格参加竞选。”
巴黎的候选人们追逐的另一个热点是住房补贴。巴黎寸土寸金,想要安居并非易事。为了吸引选票,候选人们纷纷做出许诺减轻巴黎人的住房困难。总的来说,候选人主要围绕空闲办公楼改为住宅、限制租金、控制市中心住宅酒店化、营造政策性住宅等议题进行发挥。甚至曾有候选人提出为每个购房者提供一笔可观的现金补贴。虽然《见解报》(L'Opinion)在一篇文章中一语道破:“不扩建却承诺少花钱住大房还要环保”,这种讨好投票人的承诺完全没有实际价值。即便如此Anne Hidalgo ,Rachida Dati,Agnès Buzyn还是分别赢得了29.33%,22.72% 和17.26%的选票。其中Hidalgo的竞选名单是此次巴黎市政的最大赢家,不仅个人得票率名列第一,其竞选名单也在巴黎其中九个选区中位列第一。
在新冠疫情影响下,此次选举中巴黎选民的弃权率高达57%,远远超过很多小市镇。但据一家民调公司主席分析,疫情对巴黎第一轮选举结果影响并不大。而多家竞选团队为防止占用公共资源,在马克龙宣布暂停第二轮选举之前已经停止拉票。接下来法国民主生活如何与公共卫生危机相协调,第二轮选举究竟何时重启将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之一。
推迟第二轮选举:法国政府的疫情政策变化
在新冠肺炎爆发的背景下,法国政府仍然坚持推动市政选举,起初在3月10日出台了一系列政策安抚人们因疫情蔓延而紧张的神经。除上文提到的方便隔离人员委托投票外还包括:司法警务人员接受委托时应做好防护措施,申请人委托时应戴好口罩;每个投票处都张贴标识,提醒防疫常识,并配有自来水和酒精消毒液以便为双手消毒;秘密写票室应安置在不必用帘子遮挡的地方,但仍要保持写票室的私密性;每次投票之后都应对投票室进行彻底清洁;在排队等待投票时,人与人之间要保持一米距离。
事实上直到数日前,法国政府显然都还没有下定决心积极主动地应对疫情。法国总统马克龙曾与3月9日到戏剧院观看演出,并于3月11日在推特上发文,表示法国人民不会放弃露天咖啡、影院、剧场等“生活的乐趣”,而后在3月12日的讲话中提到这次新冠肺炎疫情是法国一个世纪以来最严重的公共卫生危机,但同时也强调不会强制禁止出行,公共交通也不会中断,并确定市政选举不会推迟。在3月13日,学生、教师纷纷将自己的物品从学校取走放回家中。而就在大家认为不会有更严厉的防控政策时,3月14日,法国总理菲利普在新闻发布会上宣布关闭包括餐厅、酒吧、咖啡厅等所有非生活必须的商业场所,另外禁止一切100人以上的聚会。这一决定突如其来,与此前政府表露出的态度完全相反。
这一转变与欧洲其他国家的防疫政策密切相关。早在二月中旬,欧盟各成员国纷纷表示关闭国境不切实际,然而现今意大利、德国等国都宣布关闭或部分关闭国境,相比之下,如果法国政府在国内感染病例超过四千的情况下仍然不采取措施,必然会遭到法国民众和其他欧盟国家的不满,并被指责面对疫情毫无作为。
然而据笔者观察,总理发言后第一天,也就是市政选举第一轮的投票日,巴黎市中心并没有陷入沉寂,虽然绝大多数餐厅咖啡厅停止营业,但作为“生活必须”的烟草店仍在营业并连带出售饮品,街头艺人也吸引了一些路人驻足。另外公园等非商业性场所并未关闭,在晒太阳的游人中不少是举家出行。这可能意味着,由于法国政府态度的前后不一致,民众对政府颁布的措施并不信服,或是因转变过于突然一时难以扭转生活习惯。在这种情况下,对投票地点的卫生防护还是否有效就值得怀疑。经《巴黎人》报报道,上文提到坚持选举的共和党主席Christian Jacob已经确诊感染。
目前,在法国对待疫情的态度呈现两极分化,一部分人非常积极地防护,甚至在政府要求减少出行之前就尽量不去人多的场所,另一部分人则对疫情并不重视,即便在投票处执行了排队距离限制等措施时,周日在塞纳河岸仍然可以看到很多人在野餐或散步,其中不排除人们希望进行“近期最后一次出游”的原因。另外笔者在巴黎看到一些面包店、超市前由于限流等措施已经排起了长队。显然,在政府宣布停课并要求老年人少出门的第一个周末,法国街道并未彻底沉寂,这给积极防护的人带来了很大困扰。巴黎街头真正冷清下来还是从“封城谣言”广为传播开始,而马克龙正式讲话禁止一切不必要出行之后,民众要携带通行证才能出门。
希望这篇文章可以使读者对2020年新冠疫情下的法国市政选举有大致了解,而法国2020市政选举中间是否会有群聚传染,法国政府在疫情背景下所作的政治考量是否被其公民接受,公共卫生危机下原有的民主机制是否能照常运转,政府防疫宣传和政策一变再变之下民众会有何反应,第二轮选举结束之后何时才能重新启动,法国防疫政策落实效果如何,这些问题都值得进一步关注和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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