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野菲律宾，总统爱杀人

10月2日，菲律宾的“网红”总统杜特尔特宣布退出2022年的副总统竞选，将从政坛功成身退。菲律宾宪法规定，总统任期6年，不得连选连任。杜特尔特竞选2022年副总统，先以副总统摄政，再以副总统身份竞选总统，可谓一石二鸟。

这就是普京2008年“骚操作”的抄作业嘛。

众人都在展望菲律宾的“杜特尔特时代”时，老杜直接浇了一盆凉水，如此“高风亮节”，令人错愕不已。

当智囊团纷纷劝告：“看看隔壁的柬埔寨，洪森都可以无限期连任，您有什么可担心的？”杜特尔特意味深长地说：“我大菲自有国情在此，管它各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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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我是认真的

2017年，这是杜特尔特当总统的第二年，菲律宾发生了一起市长灭门惨案。

7月31日凌晨两点半，正在熟睡中的奥三棉市市民，被市长府邸发出来的枪声惊醒。他们打着哈欠，还在想着枪声应该马上会停止，结果枪声断断续续持续了2个小时。市民们一夜无眠，大热天吓得大气不敢踹。

早间新闻头版头条，包括市长在内，他的妻子、儿子、弟弟、妹妹，以及其他亲属，一共11人，死在了凌晨的枪战中，市长府邸搜出大量的毒品和注射器。

你以为是黑吃黑？不是的！凶手是省警署和市警局的武装警察，总统亲自下令这么干的。

被枪杀的雷纳尔多·帕洛基诺格，奥三棉市长，当地大毒枭。雷纳尔多，自2001年以来，已经连任5届市长，是奥三棉市无可争议的“小皇帝”。女儿是副市长，兄弟几个不是市议员，就是省议员。这个家族，垄断了奥三棉市的政治，也垄断了奥三棉市的毒品。

早在2016年，杜特尔特刚刚上台，就把市长雷纳尔多列入了缉毒名单，并且威胁说，要么辞职要么死亡。所谓贼喊捉贼，雷纳尔多不仅说自己没贩毒，反而说自己一直在缉毒。

当有人问他，既然你缉毒，怎么女儿还跟毒枭谈起恋爱来了？雷纳尔多矢口否认，连飚成语：自作多情、痴心妄想、颠倒黑白、厚颜无耻、自不量力、信口雌黄、不思悔改。

但实际上，奥三棉市民都知道：市长年仅36岁的女儿、奥三棉市副市长诺瓦，和正在服刑的一名大毒枭赫伯特·克兰戈，是一对半公开的恋人。

公主与毒贩谈恋爱，还是监狱里的毒贩，真的是震慑三观！还有更毁三观。

赫伯特·克兰戈被关在比利比德监狱，监狱是这样的：

20多间牢房被改造成别墅，里面拥有按摩浴缸，中央空调，家庭影院，50寸液晶电视，整个地板和墙壁全部由大理石镶嵌。被关押在这里的犯人可以毫无顾忌地使用手机、电脑和吸毒，还有大量的劳力士、百达翡丽、卡地亚手表等国际名牌商品被。

物质文明出色，精神文明也没落下。监狱配套建设了一个配有闪光灯的脱衣舞室，每周都有脱衣舞娘的表演。三俗之外，还有录音室、音乐舞台等文艺设施，一个叫科朗克的犯人，在监狱里录了十首情歌，发布到网上，专辑销量超过一万五千张，被媒体票选为菲律宾最佳新人男歌手。

这哪里是在蹲监狱，明明在过帝王般的生活。就这，甭说三年，三十年我也愿意。

这就是魔幻的菲律宾。

在政治上，各地的大家族垄断了政治资源，目前菲律宾有178个雷纳尔多这样的政治家族，控制着80个省中73个行政区，他们就是东晋的门阀、唐朝的节度使，各个地方成为他们的世袭领地。

菲律宾虽然复制了美国的政治体系，但它实际上就是披着民主外衣的封建国家。这些家族把七大姑八大姨全部安插到政府系统，自己长时间连任，或由子女继承，选票沦为一场游戏一场梦。

雷纳尔多是这样，杜特尔特也是这样，他们家族是达沃市的地头蛇，父亲当过市长和省长。

在经济上，毒品深深困扰着菲律宾。根据2015年2月菲律宾缉毒署的数据，菲律宾有1/4的乡镇受毒品犯罪之苦，首都马尼拉92%的区域存在毒品犯罪。《联合国2012年世界毒品问题报告》也指出，菲律宾是东南亚人均冰毒使用率最高的国家，是亚洲毒品集散地之一。

按照杜特尔特自己的说法，一亿菲律宾人，有三百万人吸毒。

这就是菲律宾的症状，坚如磐石的家族政治，乌烟瘴气的毒品泛滥，二者还时常结合在一起，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你说查他们吧，执行层面重重受阻；走司法程序吧，法院就是他们家的；好不容易证据确凿抓捕入狱，结果监狱被改造成“七星级酒店”。

菲律宾人民就这样忍气吞声着。

直到杜特尔特在2016年横空出世，吼道：

“忘了人权法吧，如果我入主总统府，我会像我当市长时那么做。毒贩、抢劫犯和游手好闲的人，他们最好滚蛋，否则我把你们统统干掉！”

“我今晚就站在这里，想杀我就赶快来吧，因为只要我当选，一定会杀光你们！”

菲律宾人民都知道毒贩的后台是政治家族，杜特尔特这种和毒贩决一死战的态度，让菲律宾百姓看到了打破死水的一点可能性。所以2016年5月的总统大选，杜特尔特以绝对优势当选，比第二名多了足足1000万张选票。

2

蝙蝠侠

1945年，日本战败，杜特尔特在菲律宾南达沃省达沃市出生。

杜特尔特的外公，是一名清末移民菲律宾的华人，所以他当总统后，经常拿这事跟中国套近乎，说自己有1/4的华人血统。

前文说过，菲律宾是门阀政治，政坛由两百家政治世家掌控，杜特尔特家族就是其中之一，其世袭领地是达沃市，菲律宾第三大城市。父亲是达沃市长，官至南达沃省长，是当地的小霸王。

如今，杜特尔特是总统，四个子女除小女儿未成年外，大儿子为国会众议员，大女儿和小儿子分别为达沃市的市长和副市长，大女儿莎拉还是下一届总统的有力竞选者。

作为一名官二代，杜特尔特从小就是纨绔子弟，飞扬跋扈，好勇斗狠，不是在打架就是在打架的路上，蹲号子是家常便饭，堪称人狠话不多的“南洋范德彪”。

16岁那年，他完成了自己的“成人礼”，在一次打架斗殴中将人捅死，原因是“仅仅因为我们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这话不是我在开玩笑，是他自己说的。

拿下了“处女杀”的杜特尔特似乎爱上了这项运动，有同学嘲笑他乡巴佬，他抬手就是一枪。由于性格太过“直爽”，学校直接将他开除，但没办法，上面有人，继续留校。

很多国家的官二代都是年轻版杜特尔特，叛逆起来就是泯灭人性。这个问题也一直困扰着我，俗话说“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但是锦衣玉食的富家子弟狠起来真不是人，令人叹为观止。可能是一般的享受已经让他们麻木了。

有人说，这都杀人了，不说杀人偿命，连蹲个局子都没？菲律宾的法律是摆设吗？

你说的没错，真的是摆设。

菲律宾是亚洲的拉美国家。孤悬海外，在14世纪还是土著部落的原始社会，没有形成国家，本土的历史文化十分薄弱，先是西班牙统治了300多年，在19世纪末成为美国的后花园。

1946年独立后，直接移植美国的民主政治体系，结果水土不服，形成“民主的退化”，确实高度自由，自由到杀人都不是黑历史了。

李光耀说，“需要的是经济的发展进步，和大批的受过高等教育的中产阶级，这样才可以支撑维系起一个民主社会。当你有六七成的民众受过良好教育，他们知道什么可行什么不可行，那一人一票是有意义的！”，否则，“民主只会带来退步”。

民主不仅仅是一种政治形式，还需要民众的共识和民主意识、法治体系的支撑。这些条件，菲律宾都不具备，还需要时间。

这就导致，西班牙殖民时期的大地主经济体系，演变成了后来的门阀政治体系，选票成为游戏，根本无法约束门阀的胡作非为。

对于政治家族而言，处在菲律宾这样一个法治系统和民主政治完全失灵的国家，犯罪问题只有能不能，不存在敢不敢。所以，杜特尔特杀人，不仅不是罪过，反而是吹嘘的战绩。

就跟有些国家的权贵子弟喜欢谈论自己睡过几个未成年是一样的。

在他们看来，这是很平常的事情。

1972年，“混混”、“旷课达人”杜特尔特顺利进入“十大名校”莱西姆大学，主修政治，见到了政治课老师——西松。

西松可不是普通人，而是菲律宾的“格瓦拉”。他是菲律宾著名的共产主义革命家，菲律宾语的毛选就是他翻译的，1967年还曾经亲赴北京接受培训，回国后就重组了菲律宾共产党，开展武装革命之路。

杜特尔特作为他的学生，自然受到了大量马列主义的教育，当选总统后他用严厉的手段打击犯罪、鲜明的人民立场以及强烈的反美思想，还是与菲共有一些渊源。

毕业后，杜特尔特自然投身政坛，起步就是1977年的达沃市检察官，别人的起点就是你的终点。1988年，毫无悬念地当选市长。

从此，杜特尔特在达沃市执政三十余年，连选连任，总共任7届。菲律宾规定，市长每届3年，可连选连任3届。所以杜特尔特期间中有两任是中断，由其女儿莎拉当市长，杜特尔特自己当副市长。

一直到今天，30多年来，杜特尔特家族都牢牢地将达沃市控制在自己手心。可以一言不合就把达沃市众议长撵下台，又因为强拆问题当众把警察局长揍了一顿。

一叶知秋，菲律宾的门阀政治就是这么清爽，“我们做事，就是这样”，遮羞布都不需要。

执政达沃市期间，杜特尔特以铁腕闻名。他有三个全国首创，一是推行严厉的青少年宵禁政策，二是凌晨一点之后禁止买卖酒精饮料，三是划定吸烟区，其余地方不许吸烟。

有一次一些韩国游客在吸烟区以外的地方抽烟，杜特尔特听后勃然大怒，奔赴现场二话不说掏出手枪顶着韩国人脑门问道：“吃烟还是吃子弹？”。没见过世面的对方吓尿了，不得不吃掉烟头。

出租车司机欺客宰客，杜特尔特找到司机，当着电视采访镜头让司机吃掉一张纸。

对于毒品，他威胁说要杀死所有毒枭和吸毒者，还新建了许多戒毒中心。晚上九点之后，达沃市进入宵禁状态，杜特尔特就穿上皮衣，提上一杆枪，骑上哈雷摩托，像蝙蝠侠一样游走于全程各个角落。

只要看着像贩毒的、吸毒的，直接上去就给个痛快。

后来，担心个人安危，他就组建了一个摩托车队，带领他们游街行刑，被称为“敢死队”。敢死队拥有法外职权，看到有人抢劫、贩毒，先直接崩了，无需走程序。

总共有1442人成为他们的“车下之魂”。

在他看来，什么司法行政都是虚头巴脑，解决问题就靠一条：杀。人是一切问题的根源，把人杀了，问题就不存在了。所以，杜特尔特的执政理念就是网络法官的现实版：判决犯人死刑起步。

面对菲律宾废柴一般的国家系统，与其白费心机地走法律程序，还不如吃颗枪子来得痛快。当然，手段不局限于开枪，还有喂鳄鱼、扔进采石场掩埋以及把人从直升机上往下扔。可谓杀人诛心，将达沃市的二流子们逼成了惶惶不可终日的精神病，宁可绕一大圈，也要避开达沃市这个瘟神。

蝙蝠侠没有拯救哥谭，但自称是社会主义者的杜特尔特，将达沃市打造成“出淤泥而不染”的文明示范城市。作为一个混乱国家的混乱城市，达沃市活生生被杜特尔特杀到了世界第七，用十几年的时间走完了西方发达国家几百年走过的路程。

代价就是，以宵禁为代表的低人权，以强奸案频发为特征的女性地位地下，以法外执行为代表的法治缺失。

3

荣登大宝

年轻时候在学校杀人，后来在达沃市杀人，年老觉得不过瘾，要在菲律宾杀杀人。

2015年11月，杜特尔特将达沃市长留给女儿后，决定挑战一下自己，宣布参选总统。参选者还有这么几个大佬：

格蕾丝，养父母费尔南多是菲律宾影视巨星，号称“菲律宾史泰龙”，2004年参选过总统；干爹是1998菲律宾总统埃斯特拉达，2013年是首都马尼拉市长。

罗哈斯，祖父是菲律宾独立后的首位总统，父亲是国会参议员，本人也是参议员。

比奈，当时的副总统，当过马卡蒂市的市长，自己当完就是妻子当，妻子当完就是儿子当，他的女儿则是国会众议员。

反正选来选去，就是各个家族的轮流坐庄。“风水轮流转，明年到我家”，失败了，下次再来，不影响家族势力。

当然，这种家族大乱斗，自然比不上发达国家的选举，但强过那种秘密政治和终身制。好歹这还有一点公开、共和的特征，不是明目张胆地搞专制。

杜特尔特一开始并不被看好，是来陪跑的，但他自己不认为。嘴炮全开，扬言要对犯罪分子大杀四方，左青龙右白虎，拳打门阀，脚踢毒贩，把他们的尸体扔到马尼拉湾喂鱼。

“希特勒屠杀了数百万犹太人……（菲律宾）有三百万吸毒者，我很乐意杀光他们。”

听够了那些政治家的虚伪，杜特尔特的雷人语录引爆菲律宾，杀气腾腾的他如天煞孤星一般，竞选风头势不可挡。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撕破了竞选政治的假面具，为“天下苦菲久矣”的菲律宾人民出了一口恶气，大有将“坏蛋”斩草除根之势。

能不能做到不是最重要的，看到一点希望才重要，听得爽才重要。

2016年5月9日，杜特尔特以黑马之势赢得大选。

此情此景，很多人都应该感到很熟悉了。对！就是“懂王”特朗普。

其实，两人确实互相欣赏。特朗普称赞菲律宾缉毒做得好，杜特尔特则认为川普和自己一样，性格直率。

一上台，老杜就执行“毒贩清除计划”：警察可以随时处决疑似毒贩，有奖赏；任何人都可以击毙毒贩和吸毒者，有奖赏。

一夜之间，菲律宾大变天，就如大逃杀模式。

头半年，全国杀掉了六千人。上任一年后，全国干掉了近两万。

街头尸体横陈，殡仪馆人满为患，监狱不堪重负。

对于这种极端政策，国外的批评如潮，但老杜不屑一顾，我行我素。

奥巴马批评他，他回敬道：“你个婊娘养的。”前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批评他，他粗鲁回应：“你只是又一个傻子。”天主教会（菲律宾是天主教国家）批评他，他公然嘲笑，“上帝是蠢蛋”。顺带“爆料”自己被神父性侵的经历。

西方人（特朗普除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就这么一个混蛋，是怎么当上总统的？当上也就算了，支持率还居高不下。他们想明白了特朗普，也就明白了老杜。

对于老杜而言，杀几个毒贩是小儿科，硬骨头是门阀，他们才是毒贩的的大后台。

门阀出身的老杜，怎么来斗门阀呢？万变不离其宗：杀。

杜特尔特列了一个跟毒贩勾结的门阀名单，包括奥三棉市市长雷纳尔多，要求这些诸侯们自己自首。就跟中国古代一样，口头削藩肯定是没用的，要动真格。

2017年7月2日上午，塔纳武安市市长哈里里在举行市政府升旗仪式时遭遇枪击身亡。7月3日下午，蒂尼奥将军市市长博特遭到不明身份的枪手伏击身亡。

然后就是7月31日的高潮：前文说过的奥三棉市长雷纳尔，一家11人被灭口。

得罪统治阶级，这是不要命了。

为了人身安全，他做了一个违背祖训的决定，没有入住总统官邸，而是住在达沃市，每天飞机上下班。

杜特尔特这是做好了与门阀决裂的准备？自己革自己的命？

4

纸老虎

出身门阀世家的杜特尔特，还是无法跑出世卿世禄的画地为牢，他在捍卫总统支持率的同时，也在捍卫本阶级利益。

杀人只是表面功夫，演戏给老百姓(603883,股吧)看，那些政治家族根本就不会人心惶惶。这不，戏很快就演不下去了，2016年，一边杀门阀，一边做了一个违背祖训的决定：要把菲律宾的国体从集权制改为联邦制。

这个改革的逻辑就很搞笑，菲律宾本来就是门阀政治，地方势力强大容易导致中央乏力，现在还要搞联邦制改革，意味着要下放更多的权力给地方。

这不是明摆着讨好地方门阀家族吗？

菲律宾没有统一的历史，西班牙殖民者为了便于统治，才将菲律宾很粗糙地整合在一起。一直到现在，南方的棉兰老岛都有独立倾向，武装暴乱时有发生。

任何有政治视野的菲律宾统治者，操作思路都是中央集权。无论是独裁的马科斯，还是无能的阿基诺三世，都是如此，历任总统都深知，如果不能有效压制地方，国家名号将成为一句笑话。

当杜特尔特想搞联邦制时，俄罗斯的普京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身为菲律宾的总统，他不该支持联邦制这个方向。但身为达沃市的王，棉兰老最强大的家族，他这是为自己巩固可进可退的地盘。

进可做菲律宾的王，退可做达沃市的王；杀人稳固总统支持率，联邦稳固门阀的人心和自身的老巢。这招躺赢的手法，玩得很溜。

2018年7月，杀人逐渐散去，《联邦宪法草案》获得菲律宾咨询委员会通过。

杜特尔特甚至直接放话：如果2020年菲律宾实现联邦制，自己就立即卸任。

如意算盘打得飞起，但天不遂人愿，联邦制改革很快就凉了，国会压根就不搭理。

杜特尔特与特朗普一样，走的是民粹主义路线，是典型的民粹总统。

他的政策，是不是与文明相悖？确实。

任何一个现代国家，未经审判不能杀人都是一条底线，法外行刑是完全不能接受的。在杜特尔特的极端政策下，无论是当初的达沃市，还是后来的菲律宾，打倒一个人或打死一个人太容易不过了。有大量非毒贩被无辜冤死，即便是罪不可赦的大毒贩，也不能直接枪杀，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一遍。

他的政策，能解决菲律宾的问题吗？不能。

这种运动式政治，无非是把毒品问题从地上转入了地下，表面上降低了毒品犯罪率，实际情况并没有明显变化。至于门阀世袭，不仅纹丝不动，而且老杜自己在发扬光大，将达沃市长留给女儿，现在计划将总统也留给女儿。

如果运动式治理能改善一个国家，那么苏联就不会解体，希特勒就不会自杀，昭和日本就不会注销。

他的总统支持率高吗？确实高。

他无法建设一个新东西，但似乎能够砸碎一个旧东西。菲律宾人民对死水一般的国家政治和千篇一律的竞选纲领厌倦了，杜特尔特的非主流，让他们看到了不一样的官老爷。

未来怎么样我管不着，先让我发泄一番痛快痛快。杜特尔特是什么人我不清楚，但有一点很确定，他跟冠冕堂皇的虚伪政治家肯定不同。

因此，杜特尔特必须用与众不同的手段，来维持民众的高昂情绪，收割菲律宾的民粹势力。

俗称“情绪治国”。

一开始高喊“杀杀杀”，后来杀不动了，就玩起了嘴炮游戏。

骂奥巴马，骂潘基文，骂天主教，怎么离经叛道就怎么来。

有人批评他镇压叛乱的手段，他对着200多名女性发表演说：“对付女性叛军，要对准她们的阴道射击，因为女性没了阴道，一无是处。”

有人批评他纵情女色，他回应：“我和太太分开了，我又不是性无能，我该怎么办？把这东西留着不用？我一吃威尔刚就硬了啊？”

2020年菲律宾火山爆发，他在灾区说自己要把火山灰吃掉，再一泡尿把火山熄灭。新冠疫情期间，他说要开枪打死不服从管控的人，把违反宵禁的人关进狗笼子。

如果给他编一部语录，那绝对是集色情、玄幻和暴力于一身的动漫巨著。

就这么一个混子，还长得巨丑，支持率却常年维持80%以上。

这种高支持率是虚幻的泡沫，它建立在不理智的情绪释放上，而不是可行的施政效果上。就跟特朗普一样，口嗨爱国，最终黯然下台，钉入美国耻辱柱。

在这场民粹狂欢中，菲律宾人民得到什么了吗？除了情绪释放，他们一无所获。

2020年菲律宾GDP下滑9.4%，二战以来最严重的衰退；2021年，菲律宾在彭博全球韧性指数排名倒数第二，在日经亚洲复苏指数排名倒数第二。经济衰退、失业增加和挨饿率升高，成为菲律宾的经济三部曲。

去年，一位63岁的农民，因为戴口罩问题与检疫人员发生冲突，他一怒之下拿刀乱砍，被赶来的警察一枪毙命。警察敢这么干，是因为总统杜特尔特下达了一条死命令：谁要不服疫情管控，就开枪打死谁。

这位老农民，成为公开死在这条政策的第一人。少数媒体报道了这件事，没有引起任何的注意和讨论。

唯一的受益者就是杜特尔特，在这场收割中不亦乐乎，还想着如何连任。

5

共识

自1986年推翻马科斯的独裁统治后，菲律宾为了杜绝独裁的可能性，在1987年宪法中规定：总统的任期是6年，不能够连选连任。

于是，杜特尔特想着卸任后竞选副总统，6年之后再来竞选总统。

这没有违背宪法，但坏了规矩。

自1986年以来，在老杜之前一共出现了5位总统，每一位都没有连任，也没有第二次参选。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这种制度上和规矩上对独裁的防微杜渐，菲律宾与韩国类似，韩国自1987年推翻全斗焕的独裁统治后，规定总统任期只有一届，四年。

所以，当9月23日老杜宣布接受副总统候选人的提名时，菲律宾人民没有犯糊涂，守住宪法的底线，对老杜进行了抵制。

菲律宾民意调查机构社会气象站在9月底的民意调查中显示，60%的菲律宾人认为老杜2022年竞选副总统违宪。即便是杜特尔特的老巢达沃市所在的棉兰老岛，也有53%的人反对。

而且，认为老杜竞选违宪的文化程度人群比例分别为，小学毕业生占70%，初中毕业生占52%，大学毕业生占61%。有句话叫“礼失求助于野”，底层好糊弄，但菲律宾就不是这样，文化程度最低的人群反而最反对老杜的竞选。

与此同时，菲律宾1987年宪法的起草者之一克里斯蒂安·蒙索德公开表示，如果老杜竞选副总统，他将对其提出宪法诉讼。

玩弄民粹的老杜，很清楚民意难违，自己的支柱就是民意。总统府发言人罗克在面对记者关于民意调查结果的问题时，心虚地说道，总统对公众的脉搏很敏感。

10月2日，老杜的退选原话是：

“菲律宾人民以压倒性的情绪认为，我没有资格竞选副总统。为了服从人民的意愿，今天我宣布退出竞选。”

就这几句退选宣言，就昭显了阿富汗、柬埔寨这种货色与菲律宾的段位差距。

当然，国内媒体还是那股尿性，就喜欢阴谋论，认为这是给女儿萨拉铺路，而选择性忽视菲律宾人民的自发抵制。

民粹不可怕，只要能及时刹住，不仅不会误国，反而会引起继任者的改弦更张，实施真正的惠民措施。

小结

杜特尔特明明是一位民粹总统，执行了各种违背现代文明的政策，但在我们很多人的眼里，反而成了正面的“铁腕总统”。

有些人啊，活在21世纪，思维还在几千年前的封建时代。不知文明为何物，倒是对强人和救世主期待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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