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议活动从美国蔓延至欧洲 美零售业、餐饮业又遭重挫

　　作者： 高雅

　　[ 翟东升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美国政府用发钱的方式暂时养住了社会底层，但并没有抑制住大众的愤怒情绪。“政府如此慷慨对待失业和低收入群体，但是仍然难以避免疫情隔离导致的失业转变为政治动荡，因为当人们在家待着无所事事的时候，他们就容易被社会情绪引爆，触发集体行动。” 翟东升说。 ]

　　[ 大约3.8万亿美元规模的零售业的疲软可能会对美国经济产生涟漪效应。 ]

　　因非洲裔男子乔治·弗洛伊德在美国被警方粗暴执法致死而爆发的全国性抗议运动已经进入第六天，事态并无缓和迹象，甚至开始蔓延至欧洲。

　　在英国，尽管对人群聚集的限制措施还未解除，但已有抗议者集合在伦敦市中心的特拉法尔加广场以及美国大使馆门前，抗议种族主义和警察的暴行；在德国，示威者戴着面罩在首都柏林集会，挥舞着“正义不能等待”和“非洲裔的生命也很重要”的标语牌；丹麦的示威者也在哥本哈根街头游行，同时高呼“没有正义，就没有和平”。

　　据美国媒体最新报道，全美至少已有75个城市发生了示威活动，截至6月1日凌晨实施宵禁的城市已有40余个，出动的国民警卫队成员超过5000名。这是自1968年马丁·路德·金被暗杀后，美国最大规模针对民间骚乱所采取的行动。

　　部分示威活动最终引发了暴力事件，这让不少在新冠病毒疫情中遭到重挫的美国零售商、餐馆雪上加霜，财产再度受损或许意味着离彻底关门已不远。

　　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副院长翟东升教授认为，从1968年欧美左翼反抗运动和2012年的阿拉伯之春等例证来看，现代政治动乱的关键因素有“三高”，即失业率高、通胀率高和年轻人口占比高。

　　“如果三条都符合，就更容易触发大规模的社会动荡，而美国目前的失业率已超过10%。”翟东升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

　　示威抗议活动蔓延全美

　　美国的抗议活动愈演愈烈，在事发地明尼阿波利斯，一辆油罐车在高速公路的立交桥撞上了人群，数百名示威者四散而去；纽约、曼哈顿的部分商店在经历了过去几天的砸抢后被封锁了起来；尽管实行了宵禁，但夜晚十点半，街头仍有数千名抗议者与防暴警察激烈对峙，并有汽车被点燃；加州长滩，多家商店遭到破坏和劫掠；华盛顿特区，1700名左右的国民警卫队临时被征召来应对白宫墙外及首都其他地方的数千名抗议者。

　　经过上周日的抗议和抢劫活动后，不少城市扩大了宵禁令的范围：费城宣布从晚上6点到早上6点实行宵禁；华盛顿特区开始从上周日晚11点进入宵禁；亚利桑那州州长宣布进入紧急状态，并下令每晚8点实行宵禁，禁令将至少持续一周。

　　抗议活动集聚了成千上万的人群，一些官员和公共卫生专家警告，这可能会导致感染新冠病毒的病例激增。目前，全美已有超过10万人死于新冠肺炎疫情，其中非洲裔的住院率和死亡人数远远超过白人。

　　由于示威引起的骚乱，洛杉矶已于5月30日关闭了病毒检测点。该市市长加塞蒂（Eric Garcetti）称，抗议活动可能会导致“超级传播者”，从而促使第二波疫情的暴发。在同样出现大量抗议示威人群的马里兰州，该州州长霍根（Larry Hogan）也担心，未来两周内会出现感染病例激增的现象。

　　翟东升称：“这次美国的社会反抗运动，长期根源当然是种族之间的暴力和歧视，但一个重要的周期性变量是美国的失业率。由于新冠肺炎疫情，美国失业率迅速冲高，尤其是非洲裔和拉丁裔从事的低端服务业就业损失最严重。”

　　根据美国劳工部数据，有色人种的工人大多集中于工资最低的农业、家政和服务性职业，工作保障最少，其中很多人已被裁员。在5月早些时候发布的失业率数据中，全国失业率为14.7%，而非洲裔群体则为16.7%，拉丁裔群体为18.9%。

　　此外，纽约联储局4月的报告显示，非洲裔拥有的企业是美国最不稳定的企业，其中58%被认为是“处于风险”或“陷入困境”的。同时，这些公司大多财务基础薄弱、信用评分低，与银行监管机构和政策制定者的关系也较弱，因此很难按照联邦政府的经济刺激政策从银行获取贷款。

　　根据加州大学圣克鲁斯分校的研究，截至4月，企业主为非洲裔美国人的企业消失了近45万家，远高于平均的22%。

　　翟东升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美国政府用发钱的方式暂时稳住了社会底层，但并没有抑制住大众的愤怒情绪。“政府如此慷慨对待失业和低收入群体，但是仍然难以避免疫情隔离导致的失业转变为政治动荡，因为当人们在家待着无所事事的时候，他们就容易被社会情绪引爆，触发集体行动。” 翟东升说。

　　“人们正在意识到，他们的工作可能不会再回来或者起码不会很快回来。这一切都与种族的紧张局势混在一起燃烧起来。” 穆迪分析公司首席经济学家赞迪（Mark Zandi）说，“这凸显了美国人绝望的深度。”

　　零售业雪上加霜

　　示威活动也使得美国一些城市不得不推迟了疫情期间的解禁计划。

　　在佛罗里达州的迈阿密戴德郡，该市市长吉梅内斯（Carlos Gimenez）推迟了原定于6月1日重新开放海滩的计划，因为该计划涉及大量警力的投入。他称，如果不再发生暴力事件，海滩可能会在周二（6月2日）重启。由于早前的抗议者纵火事件，吉梅内斯下令从每晚9点开始在全郡范围内实施宵禁，解除时间另行通知。

　　同样，芝加哥市长赖特福特（Lori Lightfoot）在上周日宣布，因为暴力抗议活动席卷了整个城市，原定于本周三（6月3日）取消某些经济限制措施的计划可能将延后。她还敦促参加抗议的人群在接下来的14天内戴上口罩，并自我隔离，避免传播病毒。

　　此外，不少已经开放的零售商店也因激烈的抗议活动而被迫再次关闭。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间，美国零售业销售额已创下历史新低，其第二季度的萎缩幅度为大萧条以来最大。

　　美国高档连锁百货店诺德斯特龙 (Nordstrom）在被示威者闯入后，宣布临时关闭了所有门店。美国前两大零售百货集团沃尔玛和塔吉特（Target）称，其数家门店遭到了部分示威者的破坏和抢劫，并有数百家门店选择了闭门避险。此前，尽管在3月和4月的新冠病毒大流行期间，沃尔玛和塔吉特的商店也都在坚持营业。

　　咖啡连锁品牌星巴克的发言人称，由于示威人群破坏了几家店面，为了员工的安全，该公司在上周六关闭了部分门店。连锁快餐麦当劳在上周日表示，一些加盟商暂时关闭了一些餐厅，但已经在恢复秩序的地方逐渐重启。运动品牌阿迪达斯和耐克的店铺也在抗议活动中遭到洗劫，并分别表示将暂时关闭其部分或所有门店。线上销售巨头亚马逊则称，其已缩减或调整少数城市的送货路线，以保护员工。

　　美国资产管理公司Per Stirling主管菲普斯（Robert Phipps）说：“被引发的社会动荡很明显会伤害到某些企业，比如零售商和餐馆，并进一步挫伤消费者和企业的情绪。甚至，如果动乱持续发生并扩大范围，投资者心理和市场也可能被影响。”

　　据美媒报道，大约3.8万亿美元规模的零售业的疲软可能会对美国经济产生涟漪效应。此前，随着美国各州开始取消对商业和消费者的限制，达拉斯联储发布的社会疏远指数（衡量现实中疏离程度及其与经济活动的关系）已经开始下降。

　　咨询公司Action Economics首席经济学家英格朗德（Mike Englund）认为：“骚乱对消费者信心的日度和周度指标的影响可能会更大。自4月中旬以来，消费者信心的日度和周度指标一直呈小幅上升趋势，但现在可能会在6月初出现回撤。”

　　另外，美国各大城市的预算因疫情而大幅削减，因此当前难以承担警察加班费、安保费和其他因抗议活动而造成的费用。据美媒报道，即使在示威活动之前，美联储和特朗普政府就已很难为各州和各城市提供更多支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