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国庆长假里,很多人的朋友圈都有两个话题刷屏,一个是饱览祖国山河的国内游,再一个就是川普确诊感染新冠病毒。
美利坚总统毕竟不是“一般人”。川普在确诊后旋即被送往医院治疗,仅仅四天之后就匆匆出院,返回白宫,声称自己“感觉良好”。至于是川普早已感染,一直等到第一场辩论结束后才宣布,还是还没痊愈就提前出院,这个外界也难以知晓。我们只知道川普同志之所以着急返回白宫,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一个月后就要举行的总统大选。
川普的竞选团队表示,总统期待参加第二场总统候选人辩论。
一位74岁的老人,不顾个人的身体安危和周围人的感染风险,执意要在辩论场上战胜已经78岁的竞争对手拜登,这是一种怎样的精神……
不管怎样,因为特朗普天然自带话题的流量体质,还有新冠疫情的“推波助澜”,这可能是第一次让我们国内很多人开始近距离观察美国大选和大选前的这几场大选辩论。
但凡看过9月29日,特朗普和拜登举行的第一场总统候选人辩论的人,都会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仿佛看到了《乡村爱情》里刘能和赵四在村头掐架的场景,一个大放厥词、频频抢话,一个话里藏刀,却跟不上节奏。
美国有媒体称这是一场非常糟糕的辩论,更有媒体称这场辩论是一种耻辱,直指现任总统特朗普是搞砸整场辩论的元凶。同样,在我们外人看来,这场辩论也像一场闹剧一样,让人难以相信美国人要从这样两个相互攻击、互黑的政客中选出一位来执掌总统大权。
如果用中国人的话来说,这就是德不配位啊。但先不要着急下判断,对于美国大选辩论,我们从表象来看,就会存在很多误解,不仅是我们这些旁观者,就连美国这些媒体本身,也可能处在当局者迷的状态当中。
我们关心以下的问题:一场美国总统候选人辩论到底应该是怎样的?为什么特朗普和拜登会如此表现?为什么我们不能顺着这些美国主流媒体的报道来看待这场辩论的真相?作为旁观者的我们,该如何看待这场辩论呢?
美国的总统大选辩论到底在辩啥?
无论是出于文化传统,还是政治习惯,我们的日常生活中极少能经历辩论的场景,更别说参与一场真正的辩论。要不是近几年《奇葩说》的流行,让辩论火出了圈,尽管将严肃的辩论进行了彻底的娱乐化改造,但是仍然让我们感受到了辩论所具有的“蛊惑人心”和“颠倒黑白”的魅力。
严格来说,西方的辩论传统一直要追溯到古希腊时期,当时的一些智者向贵族子弟培训文法、修辞和辩证法等知识,鼓励他们参加各种辩论会和演讲,为未来成为政治家做准备。
从一开始,辩论其实就是和政治密不可分的。无疑在人类的政治权力分配过程中,辩论始终是成本最小的一种斗争方式,一方面政治家公开表达政治观点能让外界了解其各自的主张,避免了背地里的阴谋和无谓的冲突,一方面通过辩论中所展现的口才表达、清晰逻辑来展示其领导者魅力。可以说,政治辩论就是政治家们理性逻辑和感性魅力的综合展示。
早先西方国家的辩论也只是局限在参与议会的少数政治精英的层面。随着上世纪中叶电视逐步普及,政治辩论也开始出现在大众的视野当中。
美国总统选举的第一场电视辩论就出现在1960年,代表民主党的时任参议员的肯尼迪和代表共和党时任副总统的尼克松在摄像机前一共进行了四场辩论,而且都表现出很好的礼貌和风度。其中有一个知识点就是,由于参加辩论的尼克松正好是大病初愈,看起来有些虚弱无力,比起年轻气盛,说话神采奕奕的肯尼迪,在气势上略显不足,这成为尼克松败下阵来的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先看下总统大选辩论本身。从2000年后,每届美国总统选举的电视辩论固定为4场,第一场是总统辩论,第二场是副总统辩论,第三、四场又是总统辩论。每场辩论的观众一般为5000万~6000万人,约占美国总人口的20%左右。
2020这届总统大选的首场辩论是在美国时间9月29日晚上9点开始,由“Fox周日新闻”主持人克里斯·华莱士主持,现任美国总统特朗普和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拜登参加辩论。首场辩论准备了六个议题,分别是:最高法院大法官之争、新冠病毒、美国经济、城市中的种族和暴力、气候变化、选举公正性,最后还新增了一个环境保护的议题。
按既定程序,现场给每个话题15分钟时间辩论,由主持人以一个问题开场,每位候选人有2分钟时间作答,之后可以回答对方抛出的问题,若时间有剩余,主持人还可以继续追问问题。
显然,这些程序是给那些按常理出牌的政客准备的。从一开始特朗普就没打算遵守。根据现场数据统计,在两个小时的辩论中,特朗普发言累计39分钟,拜登发言累积38分钟,但过程中特朗普生生打断拜登发言73次,拜登也直接人身攻击称特朗普是“小丑”和“骗子”。
如果细看下双方的辩论内容,大概意思就是,特朗普吹嘘自己当总统后有多努力,做的有多好,如果没有疫情期间的举措,会死更多人,外界对“我”的批评,都是媒体的假新闻,特朗普还同时大肆攻击拜登空谈,顺便还拿拜登的小儿子的丑闻来丑化对手。而拜登则指责特朗普应对新冠疫情不利、不在乎非裔权利,对医保改革无所作为等,也同样拿出特朗普少交税问题发难,但几乎都被特朗普满嘴跑火车的回应给一一化解。
通过这场堪称“史诗级国耻”的辩论,我们也根本无法对美国共和党和民主党在这些议题上的政策分歧有什么深入了解,同样对于美国的媒体和民众也是一样。
根据美国哥伦比亚广播公司(CBS)发布的即时民调,八成的观众对首场辩论给出负面评价,七成观众觉得两人的辩论让人“闹心”,有一半的人觉得是拜登赢了首场辩论,有四成的人觉得是特朗普赢了。
考虑到调查样本,民意调查的结果是否准确,我们先暂且搁置。我们可以先来看下,这场被称为“美国有史以来最糟糕的一次辩论”,两位当事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特朗普“以一敌二”和拜登“以牙还牙”
原本一场要展示两人执政理念、施政纲领和个人魅力的辩论,最后变成两个人相互指责、拆台,甚至人身攻击。这个结果该怎么理解呢?
对于“懂王”川普来说,这个过程是符合他本人预期的,效果也是令他满意的,也就是说从一开始他就是这么打算的。
首先,特朗普是享受过这一策略的好处的。回到四年前他和当时民主党推荐的候选人希拉里的辩论中,虽然说没有如此的嚣张,但也是利用这样一套简单粗暴、浑水摸鱼的策略赢得了辩论的,虽然当时媒体也同样大肆报道希拉里仍然在民调中占据优势,但是特朗普的表现给电视机前的广大美国人是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的。
其次,作为从未参政也未在政府工作过的商人川普,本身并不擅长像科班出身的奥巴马那样的政治精英的辩论方式的,他更擅长的是做生意时的自我吹嘘和蛊惑人心时候的蜜汁自信。与其用逻辑严密的长篇大论,不如换作铿锵有力但无实质内容的标语口号更能打动观众。
第三,对待民主党拜登这位高龄挑战者,特朗普深知对方一定会拿疫情导致的防治不利、经济下滑、失业增长等问题说事,与其落入对方的问题当中,不如靠着“不是我责任、我做的很好、坏事都是假新闻”的三连否认和撇清责任后,不断发难拜登,让其自乱阵脚。
再看拜登这边。根据报道,拜登及其竞选团队在辩论前已经做了充分预演,也可能预料到特朗普会强势都咄咄逼人地攻击自己,但他也可能没想到的是特朗普比预想的更为“疯狂”。从辩论中,我们推测拜登原本计划是要激怒特朗普,让其在辩论中出丑的,但特朗普的反击也激起拜登的怒火,从而让整场辩论走向“失控”。
在整个辩论策略上,特朗普作为现任总统,原本国内大好的经济就业形势因为疫情的原因荡然无存,只能处于守势的状态,他不仅把拜登当作对手,也把媒体出身的主持人华莱士也当作了攻讦自己的对手。所以,他才会在辩论后亲自发出“以一敌二”的推文。
而拜登作为进攻者原本是要指出特朗普政府的问题,再提出自己的解决方案,结果却在特朗普的“拐带”下跑偏,变成了“以牙还牙”的报复攻击。这确实不是拜登不努力,而是川普太狡猾了。
“看不透”的媒体和“沉默”的民众
美国媒体和民众是如何来看待这场辩论的呢?从媒体的小范围民调来看,其结论仍然是支持拜登的人数要多于支持特朗普的,而且经过首场辩论,对特朗普表现下降的人数还有所增加。另外,根据美国蒙莫斯大学最近的一项民意调查,只有3%的选民表示,这场辩论“很有可能”影响他们在11月的投票。
但这场辩论的影响效果很可能并不会像媒体所惊呼的那样就是“史诗级国耻”,也不一定像民调显示的,更多人不会把票投给特朗普。
从一开始,美国的主流媒体和精英阶层对于带有反智色彩的特朗普就是一副充满不信任和看不上的色彩的。尽管美国主流媒体一直在大肆抨击特朗普政府在疫情中的种种败笔和不作为,指出特朗普本人诸如有偷漏税嫌疑等各种问题,但是这些负面报道是无法动摇特朗普的那些中坚的支持者的。因为这些中年底层白人要么是不看要么是不信这些媒体的声音的。
而对于民意调查,从四年前在大选结果公布前,希拉里一直在民意调查中稳操胜券的前车之鉴里我们看到,在一些摇摆州其实有着大量的“沉默投票”,也就是在投票前并未标明自己的投票倾向,而在最终投票时投出支持特朗普的一票。显然,尽管特朗普政府在应对疫情上有太多为人诟病之处,也出现了大幅度的经济下滑和失业,但特朗普还未作出彻底让他的支持者失望的事情,拜登也未能给美国民众以更高期待。
两害相权取其轻,恐怕是很多人的自然选择。
对于这场大选辩论的影响,我们如果以旁观者的视角来看,可能会非常认同美国主流媒体所说的是一场低水平的“闹剧”争吵,但如果切换成一个美国普通老百姓(603883,股吧)的视角,这两个人当中的一个要决定美国四年之后的走向。对于他们来说,可能很难理解那些那些经济、外贸、司法、医保政策的复杂厉害关系,但是他们能从两位候选人的话里话外听出来谁是向着我,谁更靠谱一些。而判断这些的标准,往往并不是他们说出的内容,而更多是他们说话的语气、姿态,以及能够引人印象深刻的夸张表现。
事实正是如此,大部分民众都其实是在靠着有限的信息和非理性的直接来作出自己的判断的。这也是为什么特朗普团队一直在辩论前就在造势说拜登需要发言稿和“助听器”来参加辩论,其实质是在暗示拜登的老眼昏花、精力不济。如果在辩论中这一印象被坐实,无论拜登有任何说辞,都难以扭转他在老百姓心中“难当大任”的心理印象。
当然,好在第一场辩论,拜登犹如神功护体,适应了特朗普的挑衅和打断,后面“正常”发挥,以至于还能发起“反击”。
不过,刚刚辩论结束的第二天,特朗普的一记“策略性感染”和“闪电式治愈”就显得更加棋高一着,一来可能博得民众的同情,毕竟以74岁高龄以身试毒,二来用战胜新冠来证明自己对这场病毒的态度的无可厚非,三来证明自己宝刀未老,还能再接再厉干满第二任期,可谓一举多得。
作为旁观者,我们无意猜测特朗普能够成功连任总统,只是希望透过这场大选辩论,看到美国政治生态的一丝复杂性,也就是美国精英阶层和底层大众从利益分歧到认知隔阂的巨大鸿沟。
至于谁当选下一任美国总统,在这个“黑天鹅”频发的时代,我们应该做好迎接任何一个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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