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迎来“大辞职”时代，为什么？

“大辞职”时代（Great Resignation）正成为美国近期劳动力市场的一个热词。

根据美国劳工统计局数据，全美辞职大潮自疫情爆发以来愈演愈烈，2021年11月更是创造了当月452万人辞职的历史最高纪录。2月17日的最新数据显示，2021年12月2.9%的离职率仍与11月相同。

当前，美国劳动力市场出现了一种怪象，劳动力参与率明显小于疫情之前，但雇主仍然很难填补空缺职位。求职网站ZipRecruiter的数据显示，在疫情初期大幅下跌后，全美等待被填补的工作机会很快反弹并持续增长，截至去年底，全美有空缺的职位数量保持在1090万，每名失业者对应1.7个空缺岗位。

充裕的选择给了求职者更大的话语权，根据美国劳工部的数据，当前的辞职率已经达到2000年来的新高。公司纷纷提高工资，试图吸引和留住员工，而这可能进一步推高美国通货膨胀水平。

难招人、涨工资、更难招人

美国劳工部称，疫情早期的冲击导致美国损失了2240万个工作岗位，到今年初，已有84%（1880万个）得到恢复。自2020年4月以来，已有近600万美国人回到了劳动力市场，但劳动力总供应量仍比疫情前的高点低少了约230万个。据穆迪分析公司的观点，目前美国劳动力参与率预计到今年年底将从61.9%上升到62.8%，但可能永远不会恢复到疫情前之前63.4%的水平。

企业因此在招聘方面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促使他们大幅提高薪酬和加强福利。而这又反过来给了求职者更具优势的地位。求职网站LinkedIn首席经济学家金布罗（Karin Kimbrough）称，该平台上挂出的工作机会数量是一年前的两倍，“有了大量开放的工作，工人就有更大权力来谈判更好的职位”。

另据美媒计算，自2021年春天以来，大约有3300万美国人选择主动辞掉工作。辞职原因则多种多样，其中不乏决定提前退休的工人，股票和房地产市场的火热保证了其财务状况。而一些员工在体验了更有弹性的居家工作制后，十分抗拒回归办公室。ZipRecruiter首席经济学家波拉克（Julia Pollak）说：“那些要求员工每周五天回到办公室的公司，正经历着比他们预期的更大的反弹，这意味着，在未来几个月里，大辞职潮可能会加速。”

此外，求职服务公司Joblist的调查显示，有20%的受访者辞职是为了追求新的职业道路。根据LinkedIn的数据，去年有超过一半的换工作者改变了行业。

投资咨询公司BCAResearch美国资产策略部首席策略师唐克尔（IreneTunkel）告诉第一财经记者，疫情暴发后，大量年轻人不愿从事传统低薪又劳累的零售业或餐饮业工作，而进入了股票市场、从事起零工经济或创立个体生意。

分行业来看，最缺人的休闲和酒店业的低薪工人的辞职率最高。美国劳工部数据显示，仅在去年11月，就有破纪录的100万休闲和酒店业工人辞职。与此对应的是，他们也是工资上涨最为快速的群体。同月，休闲和酒店业的工人在11月的时薪同比增长了12.3%，远远超过了当月通货膨胀率。

唐克尔表示，处于最低工资四分之一的美国人的工资增长特别高，并推动着整体工资增长。

“收入分配处于底层的人群工资增长强劲，可以解释为低薪行业的劳动力市场条件极其紧张。”她说。

除低薪行业外，美国银行首席执行官莫伊尼汉（Brian Moynihan）称，为了吸引员工，2021年该银行的总薪酬支出增长了10%，达到361亿美元，起薪现在平均为每年44000美元并提供全部福利。美国科技行业的工资中位数也在过去一年中增长了7%，亚马逊刚刚将其最高基本工资从16万美元提高到35万美元。

芝加哥联邦储备银行的一份新报告显示，对劳动力的争夺煽动了公司之间的工资竞争，更高的工资反过来又推高了通货膨胀，“大辞职”对去年的通货膨胀率贡献了大约一个百分点。

美国劳动力市场供需失衡只是暂时的？

不过，经济学家认为，目前劳动力市场的不平衡，即企业对工人的高需求和寻找工作的人的供应之间的差距可能只是暂时的。

“美国人口普查局的家庭脉搏调查显示，1月初有875万工人因为与疫情有关的原因而失去工作。随着疫情改善，这些工人将重新加入劳动力队伍，这将促进劳动力供应。”唐克尔对第一财经记者说，“劳动力市场条件的改善将反过来消除工资的上行压力。情况会在2022年逐渐回归常规。”

美国经济政策研究所所长希尔霍兹（Heidi Shierholz）说：“考虑到我们现在拥有的可用劳动力供应，情况看起来相当紧张。但是，一旦疫情造成的劳动力供应挤压效应成为过去式，就会有数以百万计的观望者回来”。

美国劳工部长沃尔什（Marty Walsh）上个月说，数据显示，25岁至54岁的工人正在以较快的速度重返劳动力市场。去年12月，该年龄群体中，正在工作或寻找工作的比例从一年前的81%上升到81.9%，但仍低于疫情前的83%。

沃尔什对“大辞职”现象解释说：“数据显示，工人们正在辞职，以接受新的而且往往是更高薪的工作。工人们正在寻求更好的机会，要求更好的薪酬、更安全的工作条件、更多的福利和灵活性”。

沃尔什提出，如果所有的雇主都能提供高薪的工作和健全的福利，那么在很大程度上可以解决劳动力短缺的问题。而政府部门可以为此提供帮助。

沃尔什说，拜登政府在去年11月签署了总规模近1万亿美元的基础设施投资法案，美国劳工部将与其他联邦机构和联邦承包商合作，确保所创造的数百万个工作岗位是“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