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牛的青春

□彭玉

我的童年在边远的农村度过，我居住的村庄虽然地势险峻，山路崎岖，但是风景秀美。那时农村的孩子没有什么玩乐的设施，放牛便成为我和伙伴们每天最大的乐趣，也为我的童年增添了一抹亮色。

我们村里每家每户都有牛，每天放学以后，我和几个同龄的伙伴都会不约而同地牵牛上山，放牛。我们会比较着谁家的牛健壮，谁家的牛犁地更有劲儿。我们女孩儿天生爱美，还会给牛长长的尾巴编辫子，麻花辫、鱼骨辫、蝎子辫，再取应季的油菜花或是蚕豆花插在牛尾巴上，憨气老实的牛儿被打扮得花枝招展。

放牛，如果仅仅只是傻傻地看着牛儿吃草，那是个多么令人乏味又枯燥的活儿呀！为了增添趣味，我和伙伴们会在山坡上借助树林、草丛，玩电视里游击队的打枪、猫捉老鼠游戏。山上有许多野果子，大姐最有经验，像个身经百战的将军。她举一根木棍，冲我们手一挥，几个年龄小的伙伴，像大姐手下的士兵，齐刷刷跟在她后面“冲锋陷阵”。莓果、桑葚、刺梨、羊奶子、桃金娘、野生猕猴桃、红红的地石榴……这是大自然无私馈赠给我们山村里孩子的山珍海味，是现在花钱都难买到的“野味”。大姐从小跟随爷爷奶奶长大，特别孝顺，地石榴和猕猴桃都比较软烂、易嚼、易消化，她每次找到这些宝贝都会把身上的兜兜塞满，给爷爷奶奶带回家。我也受她影响，会给爸妈带好吃的野果，爸爸喜欢拿刺梨泡白酒，并笑着称它为“洋酒”。累了闲了，便会小酌两杯。

由于我们爱玩爱吃，大家一起不亦乐乎，竟忘了山上放的牛。天色逐渐低沉，该牵牛下山回家的时候，牛去哪儿了呢？这可把我们几个急得团团转。大家一哄而散，分头找牛。山上树林掩映，草木丛生，牛儿若是钻到草笼里吃草，也会一草障目。我家的黄牛比较小，那天，就剩我的牛没找到。眼看天色更晚，我赶紧回家给爸妈报告这个坏消息。爸爸一听，居然找不到牛了，火冒三丈，气不打一处来，准备用细竹条给我长长记性。这时，离家不远处的马路上，有铃铛声传来。转头一看，好像我家的黄牛。我飞快跑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哇，真是我家的牛！它居然自己找着路回来了！“这次就放过你吧。”我幸免一顿皮肉之苦。这场失而复得、临危获救，让我大为惊喜！我觉得牛儿真是一个仗义又聪明的好朋友。我平舒了一口先前累积的恐慌之气，抱着牛儿的脖子，用脸贴着，又抚摸它顺滑的毛，心情也跟着舒缓下来。经过这次事件，我放牛更加用心，更爱我的小黄牛，我和牛儿之间增加了一种朋友之情。

牛喜欢斗角，我也喜欢斗。于是我用头抵住它的头。它像是通人性一般，不和我真斗，只用它额头轻轻抵一抵我的头。像一位隔辈亲陪小孩儿玩耍的长者。我感到我和牛儿之间又多了一种信任。“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我满足地躺在石板上，跷起脚，牛儿吃着茂密的草，一望无际的天空和广袤无垠的草地仿佛融为一体。微风阵阵拂面，带走身上的疲惫，狗尾巴草随风摇曳身姿，一股闲适、惬意的感觉吹向我的心里，我情不自禁唱起了歌谣，仿佛自己正在草原上英姿飒爽，策马奔腾。我遥想，草原上诞生的那么多优秀的歌手，一定是天助，因为大自然赐予了歌者如草原般宽广的音域，天地的灵秀滋养了他们独特的歌喉。这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呀！

牛儿的尾巴扇一扇，把天空扇得低低。该回家了。牵着牛绳，一蹦一跳，青春被踏成音符，在山坡上活跃着，可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