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性通胀：美国人的隐性税收

　　就算通胀率长期保持在美联储设定的2%的目标水平，消费者仍会在经济上觉得困难。

　　美国国家经济研究局(National Bureau of Economic Research)近日公布的一份研究报告指出，如果美国通胀不回落到疫情暴发前的水平，那么几乎所有美国人——无论贫富——的消费能力都会下降。

　　这份研究报告的合著者之一、波士顿大学经济学教授劳伦斯·科特利科夫(Laurence Kotlikoff)说：“这相当于长期对美国人加税。”

　　主流经济学观点一直认为消费者价格高企是暂时现象，并且认为物价上涨的步伐很快就会放缓。虽然通胀率已从2022年6月触及的9.1%的峰值大幅下降，但与进一步下降的预测背道而驰，近几个月来，美国通胀率一直在3.1%至3.5%的区间内波动，相比之下，2019年通胀率为2.3%。

　　多数经济学家仍认为，随着租金上涨速度放缓最终体现在数据上，未来几个月通胀将消退。5月通胀率从4月的3.4%降至3.3%提高了人们对美联储今年晚些时候将降息的预期。

　　但是，如果由于不断增加的联邦债务、住房供应短缺或其他我们还不了解的因素，通胀率停留在更高的水平——或者从目前水平进一步上升——怎么办？这也许不是最有可能成为现实的预期情境，但最近出炉的这份研究报告还是分析说明了通胀持续高企对消费者钱包的影响。

　　报告列举了一系列通胀长期高企对消费者的影响。美国国家经济研究局估计，与零通胀相比，通常长期保持在5%将导致美国使家庭终身支出下降3.62%（中值），通常长期保持在10%将导致美国家庭终身支出下降6.82%（中值）。

　　科特利科夫估计，就算通胀率长期保持在美联储设定的2%的目标水平，消费者仍会在经济上觉得困难，家庭终身支出将下降1.5%（中值）。上一次通胀率达到或低于美联储目标是在2018年，当时全年物价涨幅为1.9%。

　　然而，纳税等级不一样的人感受到的高通胀带来的“痛感”不一样，越富有的人的“痛感”越强。根据该研究报告的计算，在5%的通胀环境中，拥有最多财富的1%人群的终身支出将下降8.52%（中值），在10%的通胀环境中，这部分人群的终生支出将下降15.9%（中值），相比之下，收入最低的20%在5%和10%的通胀环境中的终生支出将分别下降3.47%（中值）和6.76%（中值）。

　　亚特兰大联邦储备银行(Federal Reserve Bank of Atlanta)首席经济顾问、该研究报告的合著者大卫·阿尔蒂格(David Altig)说：“我们研究了有效通胀对美国税收制度的影响，以及税收制度中一些结构性因素的不完美调整——随着通胀上升，这些因素本质上增加了个人的纳税义务，它创造了一个通胀本应相对为中性、但并非如此的世界。”

　　领取社会保障(Social Security)的6700万美国人是受高通胀影响最大的群体之一，他们的社保福利每年根据通胀进行调整，但这部分人群仍然会受到重创，如果通胀继续年复一年地快速上升，他们永远都赶不上通胀上升的步伐。

　　研究报告指出，通胀率长期保持在4%将导致领取社会保障金的人的消费能力永久性下降大约2%。分析显示，如果通胀率飙升至10%并保持在这一水平，社会保障福利将实际降低大约5%。

　　和社会保障福利一样，纳税登记也根据通胀进行调整，但这其中也存在滞后性，在通胀持续高企的时期，这尤其会伤害到中高收入人群。

　　正在积累财富的富人和家庭受到的冲击更大，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们根据资产价值的名义资本收益纳税，而不是根据经通胀调整后的资本收益纳税。

　　假设有人买了价值10万美元的股票，10年后这些股票的价值翻了一番，达到20万美元，假设消费者价格在此期间也翻了一番，实际上是抵消了这10万美元的收益。在这十年结束时，这20万美元的购买力将与10年前的10万美元完全相同。然而，如果这个人卖掉了股票，将获得10万美元的账面资本收益，必须为此纳税——尽管他实际上没有获得任何实际收益。

　　科特利科夫说：“真正的问题在于，美国对名义资产收益征税，而不是实际资产收益。”

　　美国政府的确为房屋业主提供了力度很大的税收减免，如果一套房子升值了，单身业主售房的第一笔25万元利润免付资本利得税，已婚夫妇售房的第一笔50万元利润免付资本利得税。不过，这些数字自1997年以来就没有发生过变化，而消费者价格自1997年以来几乎翻了一番，因此这些税收抵免措施不再像过去那么有价值。

　　此外，享受某些政府福利的收入等级没有调整。Medicare单身申请人的医疗保险保费最高为50万美元，共同申请人最高为75万美元，达到这些收入水平的老年人每月支付594美元的保费，而大多数Medicare领受者每月支付174.70美元保费。50万美元和75万美元这两个数字已经好几年没变了，随着收入的增加，越来越多的人发现自己进入了收入等级的最高端——尽管通胀削弱了他们的消费能力。

　　科特利科夫说：“如果你想知道为什么美国人如此厌恶通胀，所有人都被征收更高的税可能是那个很少有人察觉的原因。”

　　文 | 尼尔·坦普林

　　编辑 | 郭力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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