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清源》摄影师王昱追忆和田惠美：她的专业和严谨令人敬畏

日本著名电影服装设计师日本著名电影服装设计师和田惠美曾在《英雄》《十面埋伏》等多部知名电影作品担任服装设计，凭借《白发魔女传》《宋家皇朝》《英雄》三度拿下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服装造型设计奖，凭借黑泽明的《乱》获第58届奥斯卡最佳服装设计奖。此外，她还抱病参与完成了许鞍华新片《第一炉香》的服装设计工作。新京报记者专访了导演、摄影师王昱，追忆了他与和田惠美十几年前的两次合作。

和田惠美。图/IC photo

2004年和2008年，王昱在田壮壮导演的两部戏《吴清源》和《狼灾记》中担任摄影师，此时，和田惠美正是这两部戏的服装设计师。工作中，和田惠美给王昱最深的印象就是专业，“对剧本的理解非常深入，聊完之后感觉很对，就像遇见知音一样，这种默契不是语言上的，而是画面上的，她做出来的服装，到现场一看，或者我拍出来呈现在银幕上，那种造型、色彩关系都特别棒”。

王昱还记得，筹备《狼灾记》时，和田惠美给片中的盔甲定了一个黑色的调子。试装时，王昱也没有觉得怎么样。因为盔甲不是真皮的，而是合成材料压出的仿制皮，试装的时候感觉还是有些生硬。但是，后来王昱在新疆拍摄时，觉得特别棒，新疆的天很蓝，那种蓝蓝的光反射在盔甲上，杀气一下就出来了。“她有自己独特的经验”，王昱的语气中充满了钦佩。

《狼灾记》剧照。

导演田壮壮、王昱在日本第一次跟和田惠美聊《吴清源》的造型时，和田惠美拿来的剧本上贴满了彩色的小纸条，上面做了各种标注。王昱回忆，她手里还拿着两本印刷用的色谱，一本是国际通用的标准色谱，还有一本是日本的色谱，因为色谱是钉在一起的，她就把两本色谱用手搓开，打开之后跟一个扇面似的，有一些一条条撕下来贴在她的剧本上。然后她就开始讲她对影片整个颜色的设计，从刚开始吴清源在中国，初到日本，在战争时期，以及战后分别是什么颜色，聊得很详细，准备得非常认真。

《吴清源》剧照。

在筹备《吴清源》时，和田惠美准备了很多日本昭和时期的照片资料做参考，不光是在服装造型方面，她对日本战争时期的规矩制度、如何防火、着装要求、国民性等都讲到了，对王昱启发很大。

王昱说，很多电影中出现的道具，都是和田惠美自己收藏的。拍《吴清源》时，她觉得这场戏给人物披一件围巾特别合适，就把自己在印度或者非洲收藏的围巾拿出来用。拍《狼灾记》时，给女主角Maggie Q做的一件袍子也是很特殊的，她找自己的学生用毛毡做的，特别协调。

《狼灾记》剧照。

因为对待工作的认真态度，日本的工作人员都很敬畏和田惠美，私底下都管她叫“慈禧太后”。王昱记得，拍《吴清源》时，有一个负责道具的女孩，大概20岁左右，在试装时，让演员穿上二战时期的翻毛皮鞋，然后打绑腿，但女孩打得很松。这时，和田老师看到了，就过去和小女孩说：“在战争时期，你要打成这样的绑腿是要受到处罚的”。因为日本平民在战争时期，要穿翻毛皮鞋、打绑腿，穿军装颜色的军服，但是没有领章帽徽，还要戴着防火帽，一旦轰炸着火，他们要往头上泼水，戴着帽子逃生。当时平民都是要受军事管制的。

“她当时说话语气很慢，也不严厉，但是那个负责道具的女孩吓得脸色煞白”，王昱当时的办公室就在二楼试装那里，目睹了整个过程。和田惠美说完走了之后，快中午了，负责道具的女孩中午饭都没吃，一直在那里练习绑腿。下午上班后，那个女孩看到和田老师回来，马上给她表演了一遍，打得很紧。和田老师才点点头，说这回符合标准了。

《吴清源》剧照。

在王昱印象中，不管是工作中还是生活中，和田惠美的精神头都非常好。在日本筹备《吴清源》时，和田惠美总是背着两大书包画册来聊场景、服装。当时和田惠美接近70岁，比王昱年长很多，王昱每次遇到她，都想帮她背，但她每次坚决不让，精神头很足。

王昱最后一次见和田惠美大概是在2015年左右，当时李雪健老师过生日，王昱、李雪健及和田惠美几人一块吃了饭。饭桌上，和田惠美聊到刚刚拍完的一部戏，说原本想拍完这部戏就退休的，但现在不能退了。其实王昱本来也是要去这部戏的，但后来没去成。和田惠美最初是听王昱要来，才接了这部戏，结果王昱把和田惠美“诳”了一下，当时就半开玩笑地说，我得跟你合作完，才能退休。“当时她说的是一个‘气话’，也是希望一起有一个愉快的合作的意思吧”，王昱带着遗憾说。

新京报资深记者 滕朝

编辑 徐美琳 校对 李世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