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市公司定增方案变阵 买方主导市场加速分化

证券时报记者 王小伟

6月伊始，定增市场便风云变幻。茶花股份(603615)公告定增批复到期失效；郭广昌麾下豫园股份(600655)定增募资总额“大瘦身”，从80亿元降至48.91亿元。

定增市场今年表现突出，募资额稳步增长，国有资本成为“一级半”市场中“更靓的仔”。与此同时，不少公司定增方案接连变阵，使股权融资市场涟漪不断，上演一曲跌宕起伏的变奏曲。

这些变化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定增“瘦身”案例陆续出现；二、终止定增的上市公司阵营在扩围。多位市场人士接受证券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监管趋严与市场波动是这些公司定增再融资上演“变奏曲”的两大牵引力；背后反映出在注册制背景下，定增再融资不确定性增强，“买方市场”特征不断强化，定增市场加速分化。

调降或终止

6月伊始，豫园股份即推定增方案“瘦身”：公司发行股票数量、所占公司股本、募集资金总额同步大降，募资用途也出现较大变化。这场从80亿元到48.91亿元的募资“大瘦身”体现在：删减此前拟投入21.76亿元的文化商业零售扩建项目，且将补充流动资金及偿还银行借款拟使用募资额也由24亿元下调至14.67亿元。

Wind数据显示，今年以来，约60家公司定增方案“瘦身”，涵盖能源、制造业、软件等多个行业。粗略估算，所调减的募资总额达百亿元。

天铁股份拉开了今年A股公司定增方案“瘦身”的序幕。1月4日元旦假期刚过，公司就发布公告，定增股票发行数量由不超过3.21亿股调整为不超过2.90亿股，募集资金总额由不超过25.4亿元调整为不超过23亿元。

“瘦身”大潮中，还有个别国企现身。云煤能源(600792)将定增募集资金总额从不超过12亿元调整为不超过11亿元。原因是2013年非公开发行募集资金的实际非资本性支出金额已超出募集资金总额的30%，因此将超出部分于本次募集资金的总金额中进行了调减。

国企方案调整之所以特殊，是因为公司再融资运作往往需要更为繁琐的审批流程。有接近北京国资系统的人士对记者介绍，“通常一开始定方案的时候，券商都会梳理好申报条件；调增融资额一般要重走流程，调减则需要看是否有国资授权了。”

与募资调减一样，今年A股终止定增军团也不断扩容。Choice统计数据显示，今年终止定增的案例超过40家。尤其是今年4月28日，兰卫医学、达嘉维康、鸿博股份(002229)、八方股份等4家公司均公布定增终止。该4家公司原本计划募资规模合计超20亿元。

虽然今年以来，定增调减或者终止的上市公司家数已经破百，但是在市场人士看来，这都是非常正常的市场现象。

允泰资本创始合伙人付立春对证券时报记者表示，这说明定增市场已经越来越市场化了，“企业可以推出定增，但是能否真正获得融资，能否实现股份的全部卖出，需要投资端对公司基本面、估值、预期、管理等因素综合考量。”

因何生变？

定增融资是上市公司重要的再融资手段，启动之前会协同中介机构周密部署，为何多家公司突然“瘦身”甚至终止呢？

北京投行人士王荣（化名）对证券时报记者表示，调降再融资规模的案例，这些年一直都有，此前宁德时代(300750)等巨头也出现过。这些调减有些是为了顺应政策，有些是为了加快审核和注册进度，有些则是与投资者沟通后顺应市场。总之，调整定增方案，肯定是为了保证再融资成行。

定增终止，也多与监管和市场两道“关口”有关。

从监管方面来看，一方面，部分公司因为被立案调查等原因触碰红线，不得不终止定增事项；另一方面，交易所对上市公司定增的严格问询趋向常态化，是否涉及重复建设、项目新增产能能否消化、是否涉嫌“圈钱”等，都成为重点关注的方面。广生堂(300436)就是收到交易所第二轮审核问询函一周后，宣布撤回定增申请文件。

市场方面的变化，也是不少公司终止定增的重要原因。其间既有宏观市场环境的变化，也有二级市场估值的起伏波动。以永鼎股份(600105)为例，公司原本拟募资10亿元，用于投资高端海缆陆缆及系统配套项目、5G承载网核心光芯片等。但随着海上风电建设放缓，行业毛利率下降，公司认为部分项目无法取得预期收益，因此决定终止增发。

终止并不意味着再融资的完全告败，部分公司踏上通往罗马的其他大路。龙星化工(002442)等公司在终止定增事项后，将目光投向可转债；长青集团(002616)等公司转道简易程序发行；永鼎股份等公司则开始通过自有及自筹资金方式实施对部分项目先行投建。

付立春认为，在管理合规、质地优良、项目预期向好的背景下，上市公司的再融资路径顺畅。这是全面注册制大背景下，上市公司再融资向着渠道更加便捷、规范和市场化方向前进的表征。

买方市场

今年再融资市场整体稳步前行。Choice统计数据显示，截至5月中旬，约140余家A股上市公司通过定增募资超过3200亿元。

付立春认为，随着宏观经济复苏、全面注册制下上市公司数量增加、资本市场相关制度持续完善，一二级市场互动有望保持活跃，以定增为代表的股权市场在未来一段时间也将实现较为强劲的增长，从而带动包括股权市场等在内的整体金融市场的发展。

国有企业成为再融资市场中最耀眼的力量，邮储银行、中国国航(601111)、长江电力(600900)等公司定增募资均破百亿元。这与国企正加快战略转型，实现上下游产业链整合，以适应新的市场需求有关。

王荣认为，这与经济周期的涤荡、市场预期的锚定都有关系。“这些资金的到位，有助于继续夯实国有资本的现有实力和未来布局。随着‘中特估’的轮动和央企估值的走高，国有资本在资本市场中的运作空间将继续扩大。这将有助于加快优化国有经济布局结构，增强服务国家战略的功能作用。”

国企只是定增市场的一维。王荣介绍，这两年的定增市场在加速分化。一方面，央国企和头部知名企业定增顺畅，甚至份额紧张；另一方面，部分市值偏小、盈利稳定性偏弱、二级市场流动性偏差的中小企业则非常谨慎。

这种分化在2021年就有体现。当年A股再融资（包含增发、配股、可转债）达万亿元级别，以宁德时代等为代表的热门行业涌现了不少巨额定增方案。但当年市场中也有约三成募资不及预期，上市公司拿到批文却迟迟无法找到合适投资方的现象偶有发生。

付立春认为，传统的“一级半”定增市场已经进入买方市场，这是注册制全面实施带来的必然结果。“随着注册制下再融资审核效率持续提升，再融资市场逐渐进入买方市场。推出定增的上市公司数量有望稳步增多，同时市场资金是有限的，不是推出预案就能发出去的，发行端的竞争会很激烈。投资者要挑选公司，从而以市场压力来分化公司。上市公司如何夯实基本面，将迎来新考验。”

北方地区某家正在筹划定增的上市公司董秘表示：“定增是信心的晴雨表。定增审批速度没有预想中快，这不排除有稳定二级市场供需的考量；同时也是市场资金对经济、产业和标的公司预期的反应。在当下的经济环境下，以定增为代表的股权融资市场，需要从更高层面为其注入更强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