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penAI深陷“权利的游戏”

美东时间11月15日，在美国旧金山举行的亚太经合组织峰会（APEC）上，人工智能公司OpenAI首席执行官萨姆·奥特曼（Sam Altman）表达了对人工智能技术的看好，并宣称，这一技术短期内还不需要重大监管。在小组讨论会上洋洋洒洒的他还不知道，等待他的，将是为期三天的公司政变。

三天后，AI企业、ChatGPT母公司OpenAI对外宣布，将原CEO Sam Altman开除出公司，即日生效。

事发突然，Sam本人也被打得措手不及，毕竟自从2022年11月ChatGPT问世后，Sam是OpenAI最好的代言人，甚至在很多看客眼里，他就是ChatGPT的化身，他的一言一行、点拨历练，可能会影响AI多年的演进。

正如他的团队说得那样：OpenAl的员工，在Sam的带领下，已经开发了最好的大模型。近500名OpenAI员工签署联名信称，要求董事会解散并让Sam回归，否则他们也将辞职。

“没有员工，OpenAI什么也不是。”Sam在X上连续6次转发这句话并比心，似乎暗示着OpenAI的命运。

政变下的OpenAI，正在演绎现实版《硅谷》。

01

反转，再反转

OpenAI在Sam的出局声明中说：开除他的决定由董事会作出，是在经过深思熟虑和审查程序后，并得出的结论，Sam在与董事会的沟通中不坦诚，阻碍了他履行职责的能力。董事会不再相信他继续领导OpenAI的能力。

“缺乏透明度”“没有领导能力”，言辞激烈，这对于一个领导新时代技术公司的CEO而言，是颇为极端的指控。据悉，发动政变的主角为OpenAI联合创始人兼首席科学家Ilya Sutskever。

看客普遍猜测，在ChatGPT等产品等待商业化爆发的关键时刻，Sam与Ilya在公司发展前景、演进目标、利益分配等关键指标中意见不统一，而Ilya之所以可以轻易发动人事巨震，源于OpenAI此前3v3的公司架构。

人事地震之前，公司的董事会由6人组成，三名OpenAI高管，三名非员工董事，除Sam、Ilya外，还有董事长兼总裁Greg Brockma以及三名非员工董事，内部高管与非员工董事相互制衡，设法共存。

值得一提的是，作为Sam的得力伙伴，Greg也在战局中被砍去，甚至包括Sam的助理Alex，而Sam对此一概不知，据Alex描述，Sam震惊地回复自己信息说：“wtf?”（有没有搞错？）

据外媒报道，在11月18日，Ilya作为倒戈的关键票，联合其他三人发动了此次政变。在他看来，ChatGPT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他一直非常担心AI的安全难题，人类必须要阻止AI失控，为此他正在发起超级对齐计划；但Sam显然在戮力AI的觉醒，他认为AI技术将彻底帮助人类，并努力进行下一轮融资计划，如果融资顺利，OpenAI的估值有望达到900亿美元，理念分歧可见一斑。

实际上，自ChatGPT引发人工智能热潮以来，包括Elon Musk在内的多位科技企业领袖警告称，人工智能技术可能会毁灭人类。今年年初，Musk、苹果联合创始人Steve Wozniak等上千名科技界人士已经签署了公开信，呼吁暂停AI系统的训练。

有意思的是，Musk曾经是OpenAI的董事会成员之一，他希望OpenAI为制衡谷歌而生，却因理想破灭转身，早期阶段，Musk与Sam配合默契，但后期Musk不认可OpenAI以营利为目的，并将代码闭源的做法，最终退出董事会。不可否认的是，两人都是“表演型人格”，Sam在X上全程直播、回应了此次宫斗大戏。

“我爱你们所有人，但今天的经历非比寻常，有点像还活着的时候读自己的悼词。”Sam感慨地回应了自己的被罢免。

19日早，OpenAI的多个重要投资人开始向全新的董事会施压，要求董事会撤回罢免Sam并解除其董事职务的决定。根据外媒的报道，董事会已原则上同意恢复其职务，对此Sam并未直接回应，他于当日重新回到原公司进行谈判。

时移势易，此时的Sam进入公司甚至需要在前台申请访客证，他在X发布自拍图并称“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戴这个东西”。

19日12:47，Sam在X中写道，“我热爱我OpenAI的团队。”虽然这条信息被Greg、ChatGPT等账号转发，但谈判最终还是破裂，OpenAI官宣了最新CEO的任命，Twitch前高管埃米特·谢尔将走马上任。

02

微软的布局？

19日晚间，新的消息为全球科技圈再次投掷了重磅炸弹。

微软CEO纳德拉宣布，Sam以及他OpenAI前员工们即将加入微软，带领一个新的AI团队。Sam转发说：任务继续。

业界阴谋论地说，这是微软的布局。当天的股市随之震荡，微软股价一度达到历史最高水准，上涨约500亿美元，这么算下来，微软其实“0元购”下OpenAI。

微软曾是OpenAI最大的外部投资者，2019年7月，微软向OpenAI投资10亿美元，2021年，微软继续投资20亿美元。2023年1月，微软再次向OpenAI追加100亿美元的投资。ChatGPT所使用的算力由微软Azure主要提供。

而从纳德拉自接任微软CEO算起，这家科技巨头增加了约2.5万亿美元市值，相当于12个阿里巴巴集团。他塑造微软的基础除了摒弃原有亏损的业务，更在于精准投资收购和all in云计算。在纳德拉担任CEO期间，微软达成了300+笔交易，总价值超过1700亿美元。

这位颇具手腕的领导者认可当下的机会点在于人工智能，这显然与Sam的理念不谋而合。一位AI领域的投资人告诉和讯商业，Sam给纳德拉的投资条件其实是极为苛刻的，但纳德拉最终还是愿意培养合作伙伴。

他还透露，微软一直希望拥有基于通用智能模型的权重，现在等到了最好的机会，如果能够顺利训练，将GPT深度整合进微软的产品windows、Teams、office中，重新分配计算资源，有望复刻一个新的GPT世代。

但也有人就此产生了新的疑问，Sam在新的公司重新打拼，还能创造出原先伟大的战绩吗？了解这位技术大拿的人评价他，敏锐的商业判断、极强的垂直执行力、1号位的领导力等等。这或许能理解500位老部下的选择：继续追随Sam去微软任职。

就连当初选择罢免他的Ilya似乎都有些许后悔，媒体爆料，联名信的最后一个签署人正是Ilya，颇具戏剧性。

至此，为期三天的宫斗戏暂时落下帷幕，ChatGPT给目前为止这个“剧本”打分7.3/10，认为“这个故事包含了很多引人入胜的元素，是一部以科技公司为背景的政治剧情片。”

03

天秤

事件发生后，关于人的因素变得微妙而隐秘，500位老部下以外，亦有人保持沉默。

在政变之前，OpenAI内部的派系斗争早已现端倪，Sam在2019年的一封员工邮件中将其称为“部落”，部落与部落间，或许存在不可调和的鸿沟。

外媒大西洋月刊报道，起初，OpenAI的员工都在为大型语言模型GPT4做准备，它的目标是流畅地完成写作、编码、生成图像，并不是后来的聊天机器人项目。

但GPT迭代的速度远超想象，为了更好地验证可行性，OpenAI的领导层决定优先将GPT3.5即上一代产品交到用户手中，留存更多数据，指导GPT4代的开发。

更深层次的原因则是：有人接到线报，竞争对手公司Anthropic也在研发聊天机器人，他们当中的一部分参与者也来自OpenAI，这让OpenAI感到威胁。

一些员工对于匆忙地推出产品感到不安，他们不是富有技术乐观的狂人者，始终认为人工智能存在发展缺陷。

另一些员工则认为这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事件，为此他们私下设立了一个赌池，猜测首周上线运行的人数，最高的一人只押宝了10万人。

2022年11月底，ChatGPT上线，五天内便达到了100万用户使用。随着流量的持续激增，OpenAI的服务器多次崩溃，员工的运营压力越来越大，许多人相互沟通不畅，但Sam刚刚看到OpenAI的利润道路清晰，鼓励更多商业化，紧张的情绪在公司蔓延。

毫无疑问，无论身处微软，抑或是独立创业，GPT会被Sam坚定地选择并前行，“混乱就是一座阶梯。”一位从业者对这场闹剧评价道。

Sam的另一个商业化重点是芯片，他试图说服软银等企业投资他的芯片公司，与英伟达和其他半导体制造商竞争，以及降低OpenAI的成本。

他当然是资本最爱的故事的最好化身，在被解雇的前几天中，他依然在为OpenAI制造话题，他对媒体表示，GPT5正在到来，APEC上，他暗示有惊人的事件将发生。

尽管OpenAI一直强调，AI属于全人类，欢迎全世界的反馈，但现实是，在如此动荡的事件下，人工智能的未来，仍然在利润和安全的天秤中摇摆，没有人敢盖章定论，一切充满未知。

这是最坏的时代，也是最好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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